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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替他留了一條路——我的父親在侯府中,替他牽馬駕車。」

「我的母親,是永安侯夫人的陪嫁侍女,她嫁給我的父親,然後生下了我。」

池暮終於來到了仇人的面前。

「我長在侯府中,有幸與遲諍言一道識字,算他的半個伴讀。」

那個總是生病的小世子,愛找他玩,看他舞槍,身體好些,就拉著他捉迷藏。

城陽公主來侯府吵鬧那一日,他象徵性地躲在假山里,輕易讓遲諍言找到。

「阿暮,你瞧,那就是城陽公主,我的未婚妻。」遲諍言看著吵吵嚷嚷的城陽公主笑,「她好有活力,我居然覺得她有些可愛。」

他們曾經十分要好,如無意外,長大之後,他也會如父親一般,替永安侯府的主人牽馬駕車。

「然後,建昭十八年冬夜,你令人放了一把火。」

皇帝從他的話中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他聽到這青年緩聲道——

「我的父親為了救永安侯一家,葬身大火,我的母親,為了引開金吾衛,扮作侯爺的姬妾逃去。」

歷史記住了永安侯的功績,卻沒記住玄槍營五百將士的名字,不知道有一個叫池青的前鋒,曾令北境的狄人膽寒,更不知道,有一個女人,為了保護她的孩子,葬身於茫茫火海之中。

「而我,我就在馬廄潮濕的苜蓿堆中苟活了下來。」

北風肅殺,空氣壓抑,粘稠得讓人窒息。

昭陽殿前,銀甲漠然如海,那些昔日裡高高在上的皇室宗親,勛貴名臣,毫無尊嚴的伏跪在地。

宿雲秋身軀一軟,倒了下來。

她終於想起來,眼前這個執掌所有人生死的青年,分明是梅苑裡匆匆一瞥,朝笙身後的馬奴。

……

王侯將相,豈曰無種。

高高在上的士人,貴族,皇權,只記住了他們對永安侯所造的殺孽,卻看不到霖州千里,百姓苟活,看不到一個戊邊士兵和侯府侍女的死。

池暮從霖州殺回洛都,洛都的人都以為他是永安侯的兒子。

但其實,他真的只是一個馬奴。

這世上,惟有一個人,不問他的出身,不猜他的來路,但他踏破狄人的王庭,踩著寥落的版圖,卻只找回了她的枯骨。

長槍染血,百戰莫死,池暮在空曠的人間又撐了三年。驅狄人,破洛都,他終於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我來此,是要替他們討一個公道。」

「替我的父母,替我的郡主,替枉死的人,討一個公道。」

過往人生,歷歷在眼。

為救永安侯慷然赴死的父親。

為救他葬身火海的母親。

於狄人帳中拔刀自盡的朝笙。

雁翎槍尖,乾涸的血上又淋漓出鮮紅的血,宿氏王朝最後一個君王被貫穿身體,釘死於昭陽殿外。

呼嘯的北風盤踞在宮城上,新朝的君王大仇得報,孑然一身。

他這一生,已失去至親,摯愛,戎馬倥傯,空餘舊夢,在他身後,卻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

賀他。

第93章 梅花如舊(一)

宿清許是題蒲書院山長宿從笙的第三個孩子。

上頭雖有兩個哥哥,她這個最小的女兒也沒有獲得被父母視若掌珍的機會。

尤其是父親,待她格外嚴苛。

她須得學琴棋書畫,學儒道法經,古人所謂的「君子六藝」,她都是和兄長們一道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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