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資本家的無恥嘴臉!」孟荀佯怒,又好奇問道,「那你明年也準備出國?」
這也是一中並不在意朝笙這種學生成績的原因。
朝笙答得很快:「不會。」
孟荀以為她開玩笑。
「真的?」小天王神情嚴肅,「那李主任的升學率怎麼辦。」
朝笙撐著臉,懶洋洋道:「李主任還不知道呢。」
小天王雙手合十,為李主任默哀了三秒鐘,又道:「朝姐,加油!」
朝笙擺擺手,讓他趕緊轉回去背書。
兩人插科打諢間,江暮白寫完了那一道大題。
昨天的那個傍晚,發生了道歉、解釋和回答,最後他們默不作聲地坐在暖黃的燈光下。
裂開的東西拼好了也會有痕跡。
她偶爾看向沉默的江暮白,溫聲教別人做題的江暮白,手指敲在習題冊上思索的江暮白,發覺兩個人之間宛如多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也不是完全不說話,她要是有沒聽懂的知識點去問他,江暮白也會教她,但更多的話,再沒有了。
兩個人氣氛不對勁到連孟荀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
「學霸這個星期的心情,就和高川的天氣一樣。」
高川的天氣說不上差,就是冬季總是凝著蒙蒙的霧,照不出個晴天來。
孟荀和付斯羽分析:「朝姐也反常。從周二開始,居然都來上早自習了。」
許或湊了過來:「你去問問?」
孟荀白了他一眼,兩個人眼看著又要吵起來,被付斯羽提溜回座位了:「上課吧您二位。」
最後一節是化學課,付·班長·化學課代表誓死扞衛課堂紀律。
天色暗得很早,到了傍晚放學的時候,居然堆起了厚重的鉛雲。
高川的十一月雨水算不上多,只是一下起來就格外的纏綿。
雨水細細密密的落上三五天,天氣重新晴起來後,氣溫就更低了。
校園裡密密麻麻涌動著藍白色的人群,五顏六色的傘擠在了一起,像是雨後冒出來的菌子。
校門口的公交站牌下,已經擠上了一撥人,江暮白撐著傘在一旁等待。
一道高挑的身影也站在了他旁邊,女孩手裡的傘輕輕旋著,落下一連串透明的水珠。朝笙最近開始上早自習,傍晚的時候寫一會兒作業再去坐公交車,也許和孟荀的那句「不出國」並不是隨口說說。
但是江暮白不會把這件事再和他關聯在一起。
那個寂靜的傍晚,江暮白珍而重之的收好了那份禮物,決定從此和朝笙退到同學的位置。
朝笙最開始還有點兒意外,卻很快接受了江暮白的疏離。
她沒再逗過他,日常寒暄,打個招呼,然後公事公辦地問幾道不會做的題。
江暮白曾有一瞬失落,但很快又掩了下去。畢竟那天傍晚,他已經那樣和她說了。
雨淅淅瀝瀝地落著,公交車又來了新的一趟。
車上潮濕得不像話,朝笙往後頭走,坐在了江暮白身旁的空位上。
「還挺巧。」她把傘放在了座位下面,隨口和江暮白打了聲招呼。
江暮白的手指微蜷,他隨意應了一聲,轉頭看向了模糊不清的車窗外。
朝笙也不再說什麼。
公交車裡鬧哄哄的,有人外放著短視頻,有人打電話抱怨這天氣,脾氣不太好的司機偶爾摁幾下喇叭,催促前面堵著的車趁著綠燈趕緊過去。
在江暮白不經意的餘光里,暈著車的朝笙靠在座椅上發呆,墨色的長眉微微皺著。
這兩個人坐在一塊,安靜得和不太熟的普通同學一樣。
車到了青山路,朝笙扶著座位站起來,暈乎乎地下了車。
公交站牌下,淺黃的路燈亮起,燈火落在路邊的積水裡,折射出有些晃眼的光。
兩個人撐著傘,走向不同的方向。
朝笙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江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