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那些綿長的吻里緩了過來,抬手,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剩餘的紐扣。
青年喉結上的痣微微滾動,在下腹的那顆紐扣也被朝笙解開後,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眼波流轉,湖光瀲灩。
月色幽幽照著,白色的雪原徹底展露於他的眼前,他俯身,丈量著雪原的起伏。
溫熱的鼻息撒在頸窩,周暮覺到這種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
這是一種奇異的冷靜,欲望分明遊走,動作卻溫柔。
「朝朝。」他低聲的喚她,而她嘴角勾出一個笑,水光灩灩的唇瓣開合:「我在呢。」
熾熱如刀,融化了雪原,長溪潺潺,流經每一寸痕跡,朝笙抬手勾住周暮覺的脖頸,卻又被周暮覺更有力的壓了下去。
君子貪愛欲,聖人下神壇,澄明的月色如薄紗,灑滿了紅梅繚亂的雪原。
不知何為饜足,周暮覺擁著懷中的朝笙,起初她還遊刃有餘,回應著他的每一次索求,到最後神思也混亂,只怔怔望著面頰緋紅的青年,他的醉意似乎都退去了,眼神清明,將她整個人都鎖住。
最後喉間溢出一絲哭聲,還未出口,又被吞吃入腹中。
骨血相融,得償所願。
江潮退了又漲,月亮悄然隱去,朝笙倚靠在青年寬闊溫熱的胸膛中,沉沉睡去。
周暮覺抱著她,感到夢境與現實的界限被打破,他愛憐地吻了吻她閉著的眼睛,那兒有淚水將墜未墜。
懷中的人毫無所覺,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待到朝笙醒來,已是午後。
房間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她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發覺自己身上已換上了一件寬大的襯衫。
這個人太溫柔,所以並沒有預料中的疼痛,她好好的睡了大半個白日,半點倦意也無。
朝笙掀開了被子,目光一頓,落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熟悉的巴洛克式的山茶花開在白金的指環上,花蕊卻換成了一顆鑽石。
她抬手,借著日光看去。衣袖滑落,昨夜被握出的紅痕還在,那枚翡翠的鐲子沒了蹤跡。
周暮覺推開房門時,見到的就是這副光景。
微微側身的女子烏髮散落到腰際,露出的半截下巴精巧柔麗。
她逆著日光,看向無名指的眼神格外專注。
周暮覺心中一動,朝她走了過去。
朝笙若有所覺,回頭看向他。
她露出笑來,問道:「幾點了?」
「剛過一點。」
周暮覺坐在她身側,她明明剛剛還在欣賞這枚戒指,卻一句話也不多問。
夜裡抵死糾纏,清醒過來後,又有幾分擔心她是否再度離去。
周暮覺抱住了朝笙,虛虛扣住了她的掌心。
十指相合,他低聲問:「喜歡嗎?」
朝笙當然喜歡,她不答,反而道:「小周先生,你不應該問我喜不喜歡。」
他一愣,一瞬又被不安攫取。
但獵人早已收手,任她的獵物用獠牙吻她。所以這一次並非是決裂的圈套。
「你應該問我,願不願意。」
掌心被握緊,青年劇烈的心跳隔著薄薄的衣衫傳遞到她的胸腔,帶來沉沉的震動。
「你願意嗎?」他不可置信,又追問,「你願意嗎?」
愛意翻江倒海,她被他整個的擁住。
女子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我願意的,阿暮。」
業火焚身,但神明垂憐。
朝笙任由周暮覺抱著自己向下墜去,任由他虔誠溫柔的吻落了下來,她的指尖拂過青年的脖頸,肩背,又被他捉住,扣在了他的心口。
他壓著她,呼吸也灑在了她的頸側,氣氛再度旖旎,但朝笙卻微微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