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緩緩抬起頭,那雙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已哭得通紅,她滿懷不安地望向高副廠長,聲音略微顫抖地回答道:
「高伯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這份工作本應屬於我們家的,當時之所以讓周峻緯去頂班,完全是因為我弟弟年紀尚小,又無法上工頂班。
我就是想問問您,周峻緯現在和我退婚了,我還能不能把工作要回來?」
高副廠長冷哼了一聲,大聲說道:「當然可以,這工作指標本來廠里補償給你家的,你要回來本來就是應該的。」
說完這話之後,高副廠長又看向了桑月,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之色,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惋惜地說道:「不過你弟弟現在還小,也上不了班啊!」
聽到高副廠長的話,桑月把手絹放進口袋裡,輕輕地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
「高伯伯,那您能不能給我弟弟保留工作名額,這樣等他到了年紀就可以來上班了。」
高副廠長聽了桑月的請求,忍不住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桑月啊!不是高伯伯不幫你,現在的工作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以前這工作名額還可以像你說的這樣操作一下。
可是這幾年因為工作名額實在太有限了,大家都緊緊地盯著呢!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再將這個工作名額給你弟弟保留那麼久。」
聽完高副廠長的解釋,桑月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她微微顫抖的手再次抬起,似乎想要拿起手絹擦拭眼角的淚水,但卻又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高副廠長看著桑月的樣子,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憫之情。他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
「不過,你現在還有另一種選擇,就是把這個工作名額賣掉。這樣或許能夠解決一些燃眉之急。」
桑月聽聞此言,心中不由得一動。她猶豫了片刻,終於緩緩地抬起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無助和苦澀。她望著高副廠長,輕聲說道:
「高伯伯,那您能不能幫我把這個工作名額賣掉呢?等我弟弟長大以後,我再把這筆錢拿出來給他買一份工作。」
高副廠長聽了桑月的話,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咬咬牙說道:
「好吧,既然你決定賣掉這個工作名額,那就賣給高伯伯吧!我家的老二今年也正好高中畢業,沒有工作只能去下鄉插隊了。
不過你放心,工作的錢我一定不會少給你,絕不會虧待你的。」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然而,桑月卻連忙擺手道:「高伯伯,您這是說哪裡的話呀!如果高二哥需要這份工作,那乾脆就讓給他好了!」她的語氣堅定而又真誠。
高副廠長卻板起了臉,嚴肅的說道:「那哪行,一碼歸一碼,你要是不收錢,那我就把這份工作賣給別人,讓老二下鄉去。」
「高伯伯,我收錢,我收錢還不行嘛!您還是別讓高二哥下鄉了。」桑月趕緊說道。
「好,我這就給你李阿姨打電話,你等會。」高副廠長立馬笑了起來,然後拿起電話開始打電話,說了這件事就掛斷了電話。
時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高副廠長的媳婦才急匆匆地趕到這裡,但臉上卻掛著燦爛無比、熱情洋溢的笑容。
一見到桑月,高副廠長的媳婦便緊緊拉住她的手,不停地誇讚起來。
過了好一會,她又從隨身攜帶的包包里,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並對桑月說道:「桑月呀,這信封里裝著一千塊錢呢,你好好數一數。
我知道如今要買到一份好工作並不容易,阿姨家裡也只能湊出這麼些了,如果你覺得還不夠的話,阿姨會在盡力想想辦法,再補給你一些。」
實際上,桑月在前來此處之前已經打聽過了,目前在國營大廠中,一份正式工作的價格大約在八百到一千塊之間。而高副廠長的媳婦給出的這個數目,已然算是最高的價格了。
她心裡清楚,這完全是因為看在桑父的情面上,高副廠長及其媳婦才會如此大方。
然而,桑月依然十分感激他們的好意,微笑著回答道:「李阿姨,您實在太客氣了,給得太多啦,我怎麼好意思收下這麼多錢呢!」
說著,桑月就要把信封往回推,卻被高副廠長的媳婦一把壓了回去,臉上的笑容卻更真誠了,說道:
「哪裡多了,要不是有了你這工作名額,我家的老二肯定就要下鄉,阿姨還得謝謝你呢!
嗐,別看你高伯伯是廠長,看著權利也挺大,可事實上有好些人都盯著他呢,要不老二怎麼可到現在還沒定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