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玦一噎,乾咳兩聲緩解尷尬,強行解釋道:「啊,可能是做工的師傅年紀太大,記錯了。」
「連日子都記不清,還能做出如此精緻的繡架,果然是老手藝人。」宋寧霜當然知道他的心思,索性也沒刨根問底,只冷冷諷刺一聲便作罷,不再與他計較,而是轉頭問靈璽,「離開沈家,你以後想做些什麼,總不會再回百樂門吧?」
「回百樂門怎麼,隨便唱唱歌就有錢賺,難不成我回去你就不認我這個朋友了?」靈璽杏眼微瞪,嬌嬌地調笑道。
宋寧霜燃起一根雪茄叼在嘴裡,無奈地瞪她一眼,「我不知你從前是怎麼想的,但以你的能耐和心氣,絕不會甘心當個交際花,又何必說這話來打趣我?總之,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在滬灘,我鐵娘子的名號雖然說不上呼風喚雨,但也能拿得出手,該用的時候千萬別客氣。」
她目光掃過賀玦,語氣一轉,「不過比起賀探長,我這名聲可就有些怯了。」
「宋二姑娘這話說的,你支持小璽的決定,難道我就不支持了?」賀玦灑脫地笑了笑,看向靈璽,語氣旖旎,「只要是小璽想要的,便是讓我賠上身家性命,又有何妨?」
靈璽伸出一根食指,將她戳遠點,杏眼微眯,「誰允許你叫小璽的?」
「若不是你早前名花有主,我從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想這麼叫了。」
當初在沈家第一次相遇,賀玦就覺得眼前的女子和傳聞中那個空有美貌粗俗勢利的歌星靈璽大為不同,她嫵媚卻矜貴,潑辣又不失智慧,是個從骨子裡散發魅力的美人。她一舉一動都充滿風情,字字珠璣步步為營,有著讓人忍不住探索的神秘。
從那時候起,他每次見到她,都想更了解她一點,想了解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越了解,他就越是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靈璽,她不僅優雅從容遠超名流貴婦,還會刺繡懂古董,甚至連身手都十分了得,簡直像個迷一樣,還是那種讓人上癮的迷。
到如今,他沒把她的人摸透,卻把自己的心賠了進去,真真是時也命也,他就該栽。
換成誰,誰都得栽!
他的眼神太過熱烈,語氣也太過坦誠,讓人根本沒法懷疑他話的真實性。
靈璽與他對視半晌,臉頰微微泛起薄紅,彎唇輕笑,「看在你借我房子住的份上,隨便你怎麼叫。」
她眼睛又黑又亮,彎起來的樣子格外純粹,偏偏那眼波流轉間還帶著嫵媚,讓賀玦一時間看得入了神。
眼瞧著兩人對視間火花四濺,宋寧霜狠狠咳了兩聲,語氣中泛著酸:「賀探長,麻煩您收斂點,別一天天跟沒見過肉的狼似的,眼珠子都冒綠光!」
「宋二姑娘若覺得自己多餘,大可去樓下看看書。」賀玦笑得有多溫潤,話里的軟刀子扎人就有多疼。
宋寧霜嘖了一聲,後槽牙咬得死緊,全然一副看拱了自家白菜的豬的表情。
就算已經習慣這倆人說幾句話的功夫都能掐起來,靈璽仍是無奈,回歸正題道:「你倆既然這麼閒,不妨幫我留意留意滬灘周圍出賣的製衣工廠,若是有能買到棉花和糧食的渠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留意這些做什麼,你要做衣服?」宋寧霜正色道,「如今除了那些定做洋裝的,製衣工廠可不算不得賺錢的買賣。」
賀玦卻想得更多些,他直覺靈璽打聽這個,並非是想以此來盈利,而是有其他的打算。
果不其然,靈璽意味深長地搖搖頭,「多事之秋,有備無患,人逢亂世,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如何活著?吃飽穿暖。」
這話已經不算隱晦,宋寧霜聽後眼神微動,「你的意思是,這世道……快亂了?」
「國門大敞,國力不興,這世道何時太平過。」賀玦眸色微深,「便是這租界,也是在洋人的羽翼下粉飾太平,苟活出所謂新時代的繁榮假象罷了。」
這話雖然不好聽,卻一針見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國家日漸衰微,被列強侵蝕欺辱,國民又怎會有太平的好日子過?
租界之內雖然被新文化新經濟的五彩泡沫包裹著,表現出一副蒸蒸日上的樣貌,可泡沫畢竟是泡沫,總有破碎的一天,屆時是個什麼場景,即使不說,大家心裡也都清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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