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塘沒想跳樓,他只是一時忘了他們在二樓,他只是不太清楚窗戶到樓下的高度。
「莫小翔,你幹什麼…!我沒想跳,誰想跳了,我就是…」
宿舍的門插著,急促地響了,莫小翔趕緊開了門,跟著周哥一同闖進來的似乎還有一股冷峻的殺氣。
「許塘,過來…!」
明明不是叫他,莫小翔卻一激靈,他以為許塘要慘了,下一秒,那個被叫名字的人反倒一點不怕,像一隻雀躍的小貓一樣四腳並用地撲了上去。
他整個人緊緊纏在周應川的身上,小臉貼著周應川露在外頭的脖頸,冷的,眼睫上還掛著濕潤的淚珠,往周應川的衣領里落:「周應川,周應川,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等了你好久,一夜都沒有睡…你怎麼才來,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莫小翔看著周哥臉上的肅意一點點的褪,最後,周應川抹去了許塘臉頰上的淚,他攬抱著許塘的屁股,將他抱的穩了,對莫小翔說,謝謝他這三天的照顧,他明天會跟老師請假,就先帶許塘回去了。
莫小翔點頭,事實上,他看周哥的臉色很不好,唇白的像紙,偏偏裡頭又透著刺眼的鮮紅。
周應川帶許塘回去了。
那輛計程車就打著燈在樓下等著,他是從醫院接的活兒,這個年輕人給了他足五十塊,夠他跑幾個大夜的,說要接個人,他當然要等著。
許塘第一次坐計程車,四輪車,不像他們剛來培江那時的三輪四處漏風,他能感受到車在行駛,有些新奇的扒著車窗邊沿。
車在巷子裡沒開多久,很短,和記憶里回廠里宿舍的時間不一樣。
「周應川,我們去哪兒?」
「我找了個新住處,是去嘉陵之前找的,我們搬去那裡,就不在廠里住了…」
「不在廠里住了?周應川,怎麼突然要搬…?」
「前陣子就想著要換了,現在廠子的訂單越來越多,常常要通宵趕工,住在廠里,機器的噪聲太吵,對你的耳朵不好…」
從前他們住的宿舍挨著廠房,服裝廠那麼多機器繁忙時不分晝夜的開工,難免會有噪音,許塘失去了視覺,就對聽覺很敏感,也更寶貴。
到了樓下,是幢老式居民樓,六層樓高,周應川租的是一樓東戶,前段時間他已經把東西搬了過來,打開門,四十多平方,不大。
不過他們的東西也很少,從榆溪走的時候就很少,來了這裡也很少,搬家並不麻煩。
周應川將許塘放下來。
許塘已經三天沒見周應川了,他還想膩在周應川的身上。
「我不想下來…」
他摟著周應川的脖子,往周應川的身上纏,周應川沒辦法,抱著他找了個牆根兒,好不容易把他放下來了,許塘摸著面前的牆。
「這是我們的新家嗎?」
「是…」
「你帶我轉轉好不好?我一點也不困了…!」
「等下帶你轉,你現在站在這裡,站好。」
察覺到周應川的語氣不一樣了,許塘眨了眨眼,問:「周應川,你幹嘛…」
「你站這兒好好反省反省,剛才在學校里,那麼高的窗戶,該不該爬上去,爬上去萬一掉下來了,摔壞了怎麼辦?危不危險…」
許塘睜大了眸子,反應了半天,才聽清楚周應川說了什麼。
「周應川,我不要罰站…!你怎麼這麼過分,我是聽到了你的聲音我才去的…!」
聽到他的聲音就可以爬二樓窗戶了?
沒有莫小翔攔著,他都差點要「躍」下去。
「我不要站,我不要…」
許塘才不想罰站,他兩隻手臂一摸,幾乎是本能反應的就又纏在了周應川身上:「周應川,你欺負人,我等了你一夜,我沒有生你的氣,已經很寬宏大量了,我哪裡錯了,我不要站…」
許塘完全不覺得他剛才要是翻下了二樓窗戶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輕則摔了骨頭,重則…都不敢想,周應川看著他委屈哭訴的小臉,太陽穴有些抽疼了。
他頭一次想,是不是過去他把許塘保護的太好了,以至於在許塘在世界裡,他對很多危險行為會引發什麼嚴重程度的後果,根本就沒有概念。
周應川又咳了起來。
「站好,是不是要我凶你?」
他沉著嗓音,許塘就有點怕了,雖然周應川大部分時候的脾氣都是很好的,但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兇的時候,還是挺可怕的…
周應川進了廁所,對許塘說:「站著,先反省,一會兒我跟你講什麼是錯…」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