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塘吃飯跟貓叼一樣,吃吃停停的,他沒往餐桌這邊來,就窩沙發上拼魔方。
周應川拿了個碗夾菜,楊思遠看周應川跟他閒聊,一點沒介意的樣子,就放心了,畢竟就他感覺,周哥可不是一般的寶貝這個弟弟。
「我爸那就是年輕的時候喝酒喝出來的毛病…前一段時間走路都走不好,讓我媽催著去醫院檢查了,這不,現在開始戒酒戒菸了,整天說男人要真戒了這兩樣,那賺錢也沒滋味了…」
說起這個,楊思遠還真挺同情他爸的,現在哪個男人不抽菸?就是為了那個大老闆的款兒,也得抽,他摸了摸兜,發現煙盒落在車上了。
「周哥,我看你好像不抽菸了?戒了?」
韓明一聽,也抬頭了:「周哥還抽過煙?」
「抽啊,之前周哥在我爸那個廠子的時候抽,晚上趕訂單,或者去別的公司要帳,我們還一塊抽過的。」
「沒戒,現在抽的少了,你們倆想抽,到外面抽吧,他一聞見也想要,對他眼睛不好。」
「你們在說什麼?幹嘛背著我…」許塘也回頭問。
「說不讓你抽菸的事。」
許塘一聽,心說早知道就不問了,他現在一聽抽菸這倆字就有點發怵,自從上次經歷他想學沒學好,遇上黃毛,還把順來的打火機掉爐子裡爆炸的事,他就再也不提抽菸的事了。
原因沒別的,他在周應川那兒還「記著帳」呢,那天周應川沒跟他算,純屬是因為心裡知道他不敢真抽,所以才沒有跟他計較,他可不想讓周應川再想起來。
「真搞不懂你們咋喜歡抽菸的,又嗆,又難聞,跟一頭扎廁所里似的,簡直嘔…嘔嘔嘔…!」
許塘在沙發上撫著脖子,一連誇張無比地做了一串要嘔吐的表情,韓明看他這樣,快笑噴了:「許塘,你還是你嗎?上次,還有上上次,是誰說不教你跟我急眼的,你真變臉比翻書還快…」
「我就翻了,讓你翻書,你翻得明白嗎…!」
韓明「嘿」了一聲,還沒說,許塘又說:「咋了,三十八分。」
這就戳韓明肺管子了,有一回學校里考試,韓明只考了個三十八分,被老師當堂點名,為這個還被同學笑話了好久。
「周哥,你快管管許塘吧,他當你面前一個樣,我們面前一個樣,誰能說的過他…」
許塘拿起沙發上的抱枕要扔他,周應川「嘖」了一聲,許塘就悻悻地放下來了,像個收起爪子的小貓,又貓在沙發靠背後頭,咔咔咔地拼魔方去了。
韓明剝著蝦直樂:「該,治你了吧。」
周應川端著盛好飯菜的碗,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就陪著許塘繼續一塊吃飯了。
許塘嚼的慢,周應川餵他吃一口,他慢慢嚼的功夫,周應川就低頭自己吃,等許塘咽下去了,周應川又接著餵他一口,倆人時不時地低聲說話。
這個時候,許塘好像又不眼盲了,他就像知道周應川的耳朵在哪兒,也知道他們兩個人說話要用什麼音調,不會打擾別人。
「周應川,你給我夾一點菜心,我只要上頭的葉子,炒的很嫩的…」
「一整根兒的?促消化的…」
「不,你把老的咬掉…」
換平常周應川不用說就給他咬掉了,但家裡有外人,周應川放下碗,拿著勺子相對鋒利的邊緣給菜心分出來,給許塘吃了。
楊思遠看著:「韓明,周哥和許塘一直這麼吃飯嗎?」
「是啊,我就說咱倆搞不了,那不是咱倆能幹的活兒。」
「你,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有啥奇怪的,他倆之前在學校也是這樣。」
韓明說:「你還不知道吧?許塘小時候就到周家了,周姨身體不好,又是個聾啞人,許塘是周哥一手帶大的,從前他比現在還嚴重呢,瘦的跟小鳥一樣,稍微吃多了就要吐,不過挺能打的,他也打過我,那傢伙,別人是拳頭,他是純骨頭,跟被骨頭戳一樣…」
「啊?這麼嚴重?許塘小時候…」
「小時候他沒在榆溪,我也不知道了。」
韓明打哈哈,沒再繼續說了。
楊思遠看韓明毫不覺得,好像也明白過來一點,他想起之前幾回他和周應川還有許塘一起吃飯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他當時身在其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現在想想,大概是因為這兩個人之間的照顧與親密太自然了,並不是像照顧一個幼稚的孩童一樣充斥著誘哄和吵鬧,他們挺安靜的,許塘在嚼,周應川就自己吃,可他吃著,好像就能分出一雙眼睛,知曉許塘這一口什麼時候吃完。
那種氛圍說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再也插不進第二人…他們就好像是融成了一個人一樣。
中午吃完飯,韓明和楊思遠下午都還各自有事,就走了,周應川站在二樓陽台想了想,打電話叫孫鳴去五金店買了幾捆綑紮繩。
他把那輛玩具小車推到了院子裡,一頭系在車上,一頭讓孫鳴站在樓上接著,拋著繩繫到了二樓的陽台柱子上,腳踏車的車速在平地上不快,周應川自己進去試了試,果然,只要一開出範圍,就往前走不動了,在院子裡這塊地方還挺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