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相機了嗎?一會兒我們住哪兒?」
「帶了,放在你書包里,我們住酒店。」
「哪兒有你說的溫泉不?」
前頭開車的孫鳴說:「有,這次良豐給咱們訂的是培江新區那邊的春城酒店,我聽我朋友說是培江最好的酒店了,新建的,溫泉都是從山上引的運來的…也不知道真假。」
到了酒店門口,良豐電子廠的廠長梁浩,還有幾個股東就在門口等著了,周應川他們這次是來當救火的財神爺,電子廠那邊的人自然要好生招待。
許塘不在意這個,周應川要忙,他就跟著孫鳴,孫鳴幫他拎著書包,在服務員的引帶下,帶他去了九樓的房間。
「許塘,馬上十二點了,周哥中午要跟他們一塊吃飯,你想在酒店吃?還是在樓下找個飯館?」
「等一下啊小孫哥,我要找下我的相機…」
「找相機幹什麼?我幫你找吧…」
「我聽我之前培江的同學說,這附近有個湖?我之前都沒去過,是叫靜湖吧?…離咱們住的這裡近嗎?」
孫鳴知道周哥是從培江來的。
「有個靜湖,從這兒開車過去估計要二十來分鐘,不過那個湖也不大…」
「那你帶我去吧小孫哥。」
孫鳴一愣:「啊?你要去?」
許塘是個盲人,去了能幹嘛?
「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嘛,我生病在家這兩天周應川都不讓我出門,說怕吹風,我都快發霉長毛了…好不容易才出來透透氣的…」
周應川給他帶了一件襯衫外套,許塘在他的書包里已經摸出來,自己穿上了:「順便去拍兩張照片去。」
許塘總能做很多超出周圍人意料的事,孫鳴已經習慣了,孫鳴幫許塘把相機裝好,背上他的書包。
「行,那我們先去吃中午飯,吃完飯我開車帶你去。」
「等我們回來再吃,先去玩…」
「不行,周哥交代我了,你要準點吃飯,不能拖到下午,那邊離市區遠得很,也沒飯店,你先把飯吃了,吃了之後我再帶你去。」
「我不餓,我們先去玩…」
孫鳴自從上次跟黃毛打那一架見識到許塘膽子有多大之後,就生出了一種自己絕對搞不定他的認識來,因此很堅持:「不行,你不吃,我肯定不帶你去。」
他這樣說了,許塘只能跟著他先去樓下點了幾個菜,吃完午飯,孫鳴才開車帶著他去靜湖。
這個季節湖邊的風舒爽宜人,許塘額前的髮絲被微風吹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小孫哥,你把我拍在畫面中央啊…」
孫鳴還不太會擺弄相機,不過鼓搗了一回兒,也會了,他一邊看著許塘,一邊給許塘拍,拍完了,許塘的臉頰有些曬紅了,就打算回去。
孫鳴把包裡帶的水遞給許塘喝,合上相機,準備放回長椅上的背包里時,沒注意,相機掉在地上,邊緣磕碎了一點。
「對不起…!我手滑摔了…」
「沒事,你還好吧小孫哥?」
孫鳴緊張地檢查著相機,發現打開還能用,剛才給許塘拍的也還在,鬆了一口氣,許塘喝了水,安慰他:「沒關係,摔壞了我叫我哥再給我買一個,京市的商場這種東西很多的,也不用排隊…我們回去吧小孫哥,我哥是不是跟他們吃完飯要回來了?」
路上,孫鳴看著在后座玩他那個特製魔方的許塘,許塘很喜歡這個遊戲,孫鳴有時候總能看見他在拼。
他想,許塘應該是沒什麼煩惱的吧,跟著周哥,明明被剝奪了一個人最重要的光明,他卻好像一直沒被影響太多,無憂無慮的。
就像剛才,一台相機要六千多塊,這麼貴的東西,自己差點摔了,可許塘也不是很在意,就像小事一樁一樣。
不止是錢的緣故,明明許塘和周哥是兩種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許塘在某些方面好像處處都有周哥的影子。
「許塘,周哥是不是要走了?」
「去哪兒?」
「去美國,華爾街,那兒是方旗的總部,好像是什麼干投資的銀行…現在行里的人都在這麼傳…」
「原來是這裡啊…」許塘低頭繼續拼。
「周哥沒跟你商量過嗎?」孫鳴有點訝異。
「商量?商量什麼?」
「去美國的事啊,去美國這麼大的事,周哥難道沒有和你商量一下?」
那可不是去培江,去嘉陵,去深圳,對於絕大部分普通人來說,美國估計是一輩子連想也不會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