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塘團著被子,又聽見周應川說:「去尿尿?」
「哎呀,好煩人你…本來想忍忍的,被你一說忍不住了…!」
周應川看他閉眼那麼久也沒睡著,要抱他去上廁所,許塘自己起身趿拉上拖鞋:「你這幾天別抱我了,縫合的刀口再崩開怎麼辦…」
改他攙扶著周應川去,上完廁所,許塘說:「你還沒說為什麼突然要回國?你剛剛做了手術,最少也要休息半個月…」
「我會等醫生同意…有朋友跟我說蘇南有座寺廟的香火很靈驗,大師也很有名,你的名字我已經讓人從登船名單里抹去了…但事情橫在這兒,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想著帶你去祈一個平安符,順帶點一盞燈…」
按蘇南老家的說法,這叫「斷晦」,老人家說,碰上大的天災人禍要是人沒事,那就得斷晦,否則就是在閻王爺那裡點卯了,斷的不乾淨,指不定哪天就會再回頭把人給收了。
許塘一聽,竟然是為了這件事。
「封建迷信…周應川,你什麼時候信這些了?我怎麼不知道…?」
「…再說了,咱們家這麼多年連個香爐都沒有,這會兒才去臨時抱佛腳,人家神仙有空管咱們嗎…」
「嘖,越大越口無遮攔了…」
周應川忍不住蹙眉,擱在他腰上的手掌往下拍了一下,許塘困著呢,撇撇嘴:「我說的是事實好不好…要求神拜佛有用,在海上漂的那會兒我一天拜八百趟…我不去啊,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我要睡了,剛才你弄的我好累…」
他扯著被子一副要睡覺的樣子,周應川好言好語地說:「就去一次吧,寶寶?這次真的嚇壞我了,有句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其他誰人在周應川眼裡都無所謂,讓他一個踩著命數上來的去信那些神神鬼鬼更是無稽之談,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有哪怕一絲、一分、一毫的『晦』會沾惹在許塘身上。
「我們也該回去給媽掃掃墓…,掃墓你不去了?」
提到周姨,許塘說:「掃墓我去…但我先給你說好,到時不管你找什麼大師,我可不跪…傻死了…」
「我跪,你陪著去就行了…」
黑夜裡,昏昏欲睡的許塘微微一愣,周應川聽他答應,就放心了,男人溫柔有力的手臂圈攬著他,護在懷裡,嗓音也有些困意:「最多半個月,不會回去太久的…」
第二天一大早佟杭雲就到了醫院,生怕錯過什麼難得一見的精彩場面,畢竟昨天他可是親眼看見了Loren的落荒而逃,還有門口的、許塘那嚇人的陣仗…
要他說,孩子真不能太慣,這不,慣得脾氣太大了沒法管,本以為他今天能有這個榮幸充當一下這兩位的「和事佬」,誰知一進去,就看見許塘正愜意地趴在周應川的「病床」上,還哼著小曲。
一應床上用品已經全部換成了他鍾愛的品牌,高密的埃及棉,據許塘說,他睡別的會過敏,還有腳底下踩得純羊毛地毯,風格他都覺得眼熟。
「昨天的停機坪是運這些的?」
周應川說:「他不喜歡醫院的味道。」
「……」
行吧,反正以周應川現在的身價和資產,錢這種東西除了給他家這隻吞金獸任意揮霍外,大概真找不出什麼別的意義。
「…什麼?你說那個傅明基居然上了第一艘救生艇…我以為那是提供給婦女兒童的,他跑的可真夠快的,怪不得後面根本沒他人影了…」
「你不是說他有男人魅力?魅力就是遇到事跑得快…」
「我沒事,好著呢,生龍活虎…就是在海上漂了幾天曬死我了,回頭去做SPA…」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老公要吃藥了…拜拜…」
許塘掛斷了Nancy的電話,熟練地拿起床頭櫃的藥片掰好了,周應川吃多少他記得很清楚,是些促進傷口癒合還有營養神經的藥片,周應川低頭吃了,順帶把手裡剝好的山竹瓣兒餵進許塘嘴裡。
「打完電話了?」
「Nancy在電話里哭的好兇,她以為我被鯊魚分屍吃掉了…她幻想的真夠誇張的…周應川,我要是真的被鯊魚吃掉了,你一定要把我拼的整齊一些,到了下面我可不想再殘疾……」
「胡說八道,從前也沒有殘疾過的…」
才好兩天,他又開始上房揭瓦,周應川伸手叫他吐核,許塘歪頭,用唇蹭了蹭他的手指,咕噥著:「含一會兒玩…」
他翹著腿打開遊戲機…
佟杭雲看不下去,咳嗽一聲:「咳…!許塘,你精神挺好的阿。」
「杭雲哥,你來啦,我是精神挺好的呀,醫生說我恢復的很快…」
是啊,有周應川這『病號』伺候著,醫院布置的跟五星酒店似的,能不好的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