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念喉頭一梗,很想說句:「這方面你完全想岔了,你的老同學並不是被拿捏的那一個。」但出於面子,沒說出口。
「我要登機了,以後,估計不會回崇安了。余老闆,後會無期。」伴隨著機場廣播聲,尤佳的聲音傳過來。
「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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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即將到來的時候,環錦和老街的談判塵埃落定。
按照白硯和余念念一開始便設計好的方案,靠近十字路口的一段區域交給環錦來開發,往裡直至老街深處的區域仍保留原來的風貌——不管是人,還是物,都由老街自行決定去留。
在一陣熱火朝天的動作之後,老街還是那條老街,只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舊和新並存的味道。
老潘照相館正好處在新商業區和老街區域交界處,招牌沒變,只是裡面做了翻新,一改原來的陳舊昏暗,變得寬敞明亮,裡屋十幾年前大火的痕跡被抹去,那根一直留在角落的鐵拐杖也被丟進了垃圾堆。
李嬸和老孫從靠近路口的地方搬進了老街更裡面。李嬸家的房子是環錦按照原來的格局新蓋的,水電煤氣等硬體設施改得更合理,李嬸對此十分滿意。而老孫,則大手一揮,丟掉【老孫早點鋪】的舊招牌,十分高調地重新做了塊【飄香早點鋪】,因為地段變得更靠近中心,真的每天一早便「香飄」整條老街。
顏喜書畫齋、老街居委會,以及陳帆家的老屋沒有任何改動,其他住戶也有的走、有的留,走了的騰出空間來給搬到深處的人住,留下的,則安安心心維持著原來的樣子。
而安福樓,在萬眾矚目中,即將迎來它的新主人。
劉大爺出院後,從老街正義使者,搖身一變,成為老街第一監工,監督對象只有一個,便是余念念。
「小余,怎麼還不裝修?這都歇多久了?」
「小余,瞎晃悠啥呢,安福樓搞得咋樣了?什麼時候能開張?」
「小余、小余、小余……」
在劉大爺帶動下,其餘象棋大爺紛紛加入,監工團隊從區區一個人迅速擴張到十幾個人,余念念一段時間內都不敢從大路進安福樓,只敢繞小路從另一頭偷偷摸摸拐進來,生怕遭遇十幾人團伙的催促轟炸。
終於,在七月的某一天,余念念拿出從原來店鋪帶過來的「老街茶館」匾額,擦了又擦,鄭重地掛在了裝修一新的安福樓一樓大門外,十分滿意地欣賞了一陣,接著,向整條老街宣布:
老街茶館重新開張啦!
小優以光速回歸。雖然她已經和家裡和好,重新得到了她爸的黑金副卡,但她仍以余念念難以理解的熱情投入到這份工資還不夠她買個包的工作當中。
下棋的大爺像眾神歸位般迅速在新的老街茶館裡找到心靈港灣,安福樓的一樓從開張第一天起便迴蕩著熟悉的象棋落子聲和爭吵聲。
「踏實了……」
——余念念倚著大門,看著在大堂里來回穿梭的小優,聽著象棋大爺們止不住的嘈雜聲,從心底里發出聲滿足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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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時光過得飛快,轉眼,茶館重開張已經一個多禮拜。
這日,一抹天仙白從茶館門口飄進來,余老闆心頭一顫——因為安福樓裝修和茶館重新開張的事,她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雖然聽小優說了好幾次白硯來茶館找她,但一直沒機會和白硯說上幾句完整的話。白硯發的消息一般也是拖到晚上臨睡前才有時間回,且回得甚是敷衍。
小優迅速湊過來:「小白哥又來了,肯定是來找老闆你的~」
「噓!」余念念趕緊捂住她的嘴,「別瞎說,沒看他扛著相機麼,肯定是去老街上拍建築去的!」
「那為啥每次都要來茶館走一道?難道不喝茶就拍不出好照片?」
「……」余念念無言以對,過了一會兒,邊嘀咕邊搖頭:「天仙很難養的!你看看他,從頭到腳都透著仙氣,我這小茶館哪養得起。」
一切重新回到軌道,她又面臨了經營茶館的壓力,裝修安福樓剛剛花了她一大筆錢,眼下,正是精打細算的時候。
一旁,小優觀察著她的臉色,偷偷掏出手機,往某個神秘小群里發送了條消息。
第二天一早,白硯站在茶館櫃檯前,看著裡面正在戳計算器的女人,終於憋不住,哀怨中帶著誠懇道:「余念念,我很好養的。」
當天,茶館罕見地只開張半小時就關門了,老街街坊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