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喻有了畫面感,有弟子噗呲一聲笑出來。
這弟子臉脹成一輪紅太陽,他把心一橫,飛快道:「那些人把我師兄抓走了,我師兄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吃了。還有好多人都被買走了,像牲口一樣,憑什麼?我們是人!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們?我恨他們!我恨他們!!我恨外海人!!!」
洛顏被他喊得渾身一震。洞窟原本不算大,這會兒又多了不少人,眾人擠在一起,氣流不暢,胸口發悶。洛顏退到門邊,忽然發現有人看她,一抬頭和陳堯的目光撞上。
陳堯移開目光,轉向這弟子道:「你去過吳川的煙雨樓嗎?」
這弟子:「?」
高若懷:「!」他用古怪的眼神盯著陳堯。洛顏悄悄湊過來問他:「煙雨樓是什麼地方?」
高若懷湊近她,還未開口,就見陳堯的目光射過來:「你熟你說。」
高若懷的臉脹成了豬肝:「我沒去過!煙雨樓是……是一間青樓。」他飛速看洛顏一眼,可洛顏卻悄悄看向陳堯。
那弟子埋下頭:「我……」
陳堯冷冰冰道:「買賣、殺戮、踐踏尊嚴,哪裡都存在。你怎麼不殺光煙雨樓?」你不是憎恨外海人,你是想利用這種憎恨彰顯自己的正義。滾!」
那弟子立刻垂頭,鑽回人群。
「柳子嶠。」陳堯喊了一聲,藥宗那姓柳的弟子立刻跑過來:「長老何事?」
陳堯指著地上躺著的二人:「把這二人分開關起來,再問清楚,還有多少人被買走,被什麼人買走。」
柳子嶠點頭稱是。
身後弟子把陳堯的劍遞過來,陳堯冷聲道:「丟了。」
他又看向洛顏,對洛顏道:「跟我出來。」
天幕漆黑,集市上燈火點點,宛如星子。或許已經適應了這裡的溫度,不覺得冷,反倒有一股煩悶焦躁憋在心裡。洛顏跟在陳堯身後,卻始終比他慢半步。
陳堯停了下來:「腿傷著了?」
洛顏抬頭:「啊?沒、沒呀。」
陳堯:「那你走這麼慢,給我斷後呢?你是我雇來的護衛?」
洛顏抿嘴想笑,心想你要是讓我當護衛,一直跟在你身邊保護你,我也願意。可我這個護衛並不聰明,還經常衝動,當時在渡口邊,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結果搞出這麼大麻煩。
她踢了踢冰面:「我不應該救那兩個人對吧,他們是外海人。」
「不,正因為他們是外海人,才要救。」
洛顏懵了:「為何?」
陳堯望著她的眼睛道:「他們是外海人,所以知道外海的事。那位羅郎君恐怕是外海有權勢之人,他知道的定然更多。你留他們性命,把他們抓了來,反倒是省事了,直接拷打審問他們就行,省得咱們四處跑。有些人不懂這些,腦子裡和腸子長反了,別理他們。」
洛顏眨巴眼睛:「我沒闖禍?」
「當然。」
一口氣頓時順暢過來,洛顏看著冰面,忽然發現堅冰之下藏著一團團黑影,蹲下仔細看,發現竟是一隻只海螺。
海螺生著不規則的紋路,堅硬的外殼翻捲起來,宛如一朵朵盛開的白花。
先前在堯山長街見過一次,就覺得這物什精巧奇異,此時被冰凌包裹,更襯得瑩亮純潔。洛顏給陳堯指:「師尊,你看,好漂亮!」
她伸手往冰面上摳,像是要把這些海螺摳出來。忽然手指被攥住,包裹進一雙溫暖的大手。陳堯把她拉起來:「行了,摳不下來,別連吃再帶了,喜歡這個,回堯山給你買一屋子。」
洛顏嘴角壓不住想笑,雙手都被他包在掌心,心裡也變得又暖又軟,唇間抿出一句:「這麼哄人。」
陳堯光盯著她嘟起來又抿起來的柔軟嘴唇看,渾沒聽清她說了什麼,便問:「你說什麼?」
洛顏盯著他的手,他還握著自己的手指,他還在輕輕揉搓取暖。肌膚相觸,帶來異樣的酥麻感。她微微蜷縮手指,用指尖蹭了蹭他掌心,他也沒躲,反而包裹得更緊。
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勇氣,不管那些後果了,就是此時此刻,她就想知道那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