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喜越過李婆婆走進院子。
樂鳴爺爺聽到動靜後將手裡的菸頭丟在地上,隨後起身踩滅。
「有話咱們屋裡說吧。」桃喜掏出鑰匙,將屋子大門打開。
還沒進屋,只是站在門口,就能將屋內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屋裡所有的家具全都橫七豎八地亂放著,地上還有不少東西碎片和雜物,這比土匪打劫了還亂。
見此情形,可見二房一家做得有多過分。
樂鳴爺爺的頭垂了下來。
他這麼大一把年紀,還被兒孫所累,這讓桃喜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二房那家子人要是不收拾了,她實在咽不下那口氣。
桃喜進屋將丟在椅子上的東西挪開,騰出位置:「爺爺您坐。」
「嗯。」樂鳴爺爺應聲坐下來。
他們這邊有話要談,李婆婆和錢鈴直接上樓查看情況。
剛才二房那家子人在樓上好一頓翻找,也不知道樓上被糟蹋成什麼樣了?
李婆婆和錢玲離開,就只剩下桃喜和樂鳴爺爺在樓下坐著。
桃喜沒有說話,她等樂鳴爺爺先開口。
兩人沉默了半晌,樂鳴爺爺才不得不艱難張嘴:
「剛才在公安所人太多,有些話不方便說。」
「我這是想豁出老臉來,讓你——」
說到這兒,他實在是說不下去頓了頓。
桃喜能猜出樂鳴爺爺沒說的後半句,是想讓她放過二房一家。
樂鳴爺爺見桃喜不接話,知道二房這次是把她欺負狠了。
實在沒辦法,他只能將壓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說出來:
「孩子,不是爺爺偏心,我護著樂鳴二叔,那是因為我欠他的。」
「那年,我在戰場上與敵人交鋒,因為雙方武器裝備懸殊太大,我方節節慘敗,是一名戰友豁出自己的命,救了我。」
「救我的戰友死時,他的老婆已經懷了孕。」
「戰友老婆聽聞丈夫的死訊,受不了打擊,早產而亡,好在她肚子裡的孩子,活下來了。」
「為了報答他們,我將那個可憐的嬰兒抱回家,當成自己的孩子養。」
「那孩子就是樂鳴的二叔——」
原來如此。
樂鳴二叔,長得個頭不高,樣貌普通,除了沒本事還愛算計。
怎麼看他都與樂鳴家其他男人風格不符。
搞了半天,樂鳴二叔不是樂鳴爺爺親生兒子,那這事也就能解釋通了。
說了那麼大段話,樂鳴爺爺緩了緩情緒繼續道:
「如果他二叔是我親生的,今天我就不會厚著老臉來找你。」
「樂韻和她弟弟年紀還小,若是他們一家子全都被抓起來,那這兩個孩子也就毀了!」
「到時候我死了,都沒臉去見我那戰友。」
「哎!」
因為桃喜的沉默,樂鳴爺爺終於說不下去。
桃喜明白樂鳴爺爺此時有多為難。
只是如果她把二房放了,以後他們絕對還要得寸進尺,到時候若是鬧出什麼不可挽回的悲劇,也不是桃喜願意看到的。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說話,屋內安靜的風吹過都能聽見聲音。
思考良久,桃喜清了清嗓子:
「爺爺,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還是不能就這麼原諒他們。」
「他們在樂鳴出事後,一直幸災樂禍,不管人死沒死,他們都不該這麼迫不及待地上門來逼迫我。」
「他們一家的所作所為,就根本沒想讓我活,實在是太狠毒。」
桃喜的話讓樂鳴爺爺眼神更加黯淡,他整個人充滿了無力感。
桃喜見狀話鋒一轉:
「不過既然爺爺您開了口,我也不能真的就那麼不管不顧。」
「要想我去公安所接受和解,爺爺您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樂鳴爺爺神色複雜地抬起頭,看向桃喜:「什麼條件?」
桃喜說出心裡的想法:
「我的條件就是把黃珊一家子趕出去,不僅要從戶口上把他們遷走,還要將脫離關係這事登報。」
「他們太子貪婪,又沒底線,留下來也是個禍患,遲早還要惹出禍事,跟他們撇清關係,對大家都好。」
桃喜的要求合情合理,樂鳴爺爺也說不出什麼。
事到如今,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他只能答應桃喜:「我立馬讓人著手去辦這個事。」
樂鳴爺爺辦起事來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他就將黃珊一家的戶口單獨分出去,並且在報紙上刊登了與黃珊一家脫離關係的消息。
看到報紙後,桃喜按照約定去公安所接受和解。
黃珊一家待在公安所里,並不知道外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