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雨水淅瀝、逐漸變大, 泥水順著他的臉頰, 滑過脖頸, 一路從那粗糙的衣衫邊緣滴落下去。
「世子你...有必要為了討好,把自己作踐成這樣?」
沐江恩不是沒聽聞裴尚書被丞相下放至邊陲軍營的事, 只是沒想到他能為了追逐高位,把自身作踐成這樣, 去討好丞相。
何苦呢...
裴陸戟臉頰滴著水,墨發緊貼,渾身都濕著, 可懷裡的一團顫抖的雪絨卻被他護得嚴絲密縫,安放在胸口一點也沒有弄濕。
見胸口內的小傢伙雙腿又搐了搐,他沒會那二人, 轉身又跑進雨幕。
他找到劉校尉,神色可怕地揪住他衣襟。
「大大大...大司馬,饒命饒命饒命哪!!卑職立馬...」
「去給我找些治腿的傷藥!快!!」他急得有些狂躁道。
劉校尉嚇得趕緊冒雨去軍醫那裡尋,可軍醫今日不在,恰巧營里的傷藥也用完了,如今下著大雨,山路濕滑危險,進城購置的話,一來一回怎麼也得明日了。
於是他又返回告訴大司馬,若想不耽誤時間,只能讓他親自進城一趟。
裴陸戟二話沒說,從他那裡取了蓑衣斗篷,取了馬匹就直衝出軍營。
他騎馬飛奔出軍營的時候,戚央央剛好進營帳,在門帘縫隙處看見他策馬的身影。
他們今天第一天到,沐江恩在二人的營帳里搭了兩張舒適的床,另外一張還可以簡易地折起,收在床底。
沐江恩朝她招手笑道:「小央卿卿,這是我做的床,你過來看看結不結實?」
「秦相明面上跟王爺請求借人來靜安縣軍營指教兵法,但卻把你我都叫來了,還威脅,暗示倘若我不帶上心上人,就會來調查我心上人身份是否朝廷逃犯,而只要我帶上,就會將你當成軍屬家眷款待,這才逼得此行不得不讓你跟我一同來此假裝情侶,誰知他們又只給安排一個營帳。」
沐江恩在那邊牢騷,戚央央聽著他的話,卻莫名紅了臉,趕緊將身子背轉過去。
「心...心上人...」她眼睛一亮一亮,偷偷回味著。
「是啊,我感覺我們好像踩進了一個什麼陷阱里似的,之前他們用李明硯逼我入局,又對我們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然後認定了我們是...是一對,」說到這裡,鐵漢子也免不了不自在地用手指撓了撓臉。
「小央卿卿,我是絕對...沒有跟那些人胡亂說話毀你名節的,你千萬不要誤會啊...是他們...不知道怎麼著...」
二人同在一個營帳里,氣氛就顯得格外曖昧不明。
此刻對方都各自面對著低下頭,誰也再沒有話,秋雨後清新的風入帳,也打不消這帳內的熱度。
而現在的裴陸戟,大概已經快抵達山下,但卻在下山的過程中,山坡發生了一次小小的傾塌,馬的半邊身子被埋在濕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