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沈平昌走了以後,馬嬸子瞧他一個人可憐,走動的便更頻繁了。
馬嬸子一直有心為雲裴在村里人面前說道幾句,此時抓著機會,自然是卯足了勁。
她挑了挑眉頭,眉飛色舞道:「可不是嘛,就李玉梅那個人啊,我也不說了,你們也知道。」
「這十兩銀子看著多,但那可是救下一條命啊,既是救命,那是多少錢也不嫌多的,要麼說我們裴子心善呢。」
「那是那是。」有夫郎點頭應和道:「也是雲獵戶有本事,十兩銀子說出就出了。」
十兩銀子呢!他們這些農戶一年到頭在地里刨食,風調雨順一年最多也就能積攢下二三兩銀子!
馬嬸子便趕著這話接道:「可不是說麼,我知道大傢伙心裡都怎麼想,可眼下雲裴娶了柳哥兒,也算是咱們村里人了不是,以後大傢伙可要多來走動走動啊。」
「欸,馬嬸兒說的是!」
「還有呢。」馬嬸子撥弄了下面前的大海碗,樂呵呵道:「你們瞧這蓆子辦的體面不體面?席上好些肉還是裴子自己從山上獵的呢!」
「哎呦,那可真是了!」一桌上的人原本還只是應承幾句,然而說到今日這喜宴,瞬時可都變得真心多了。
要說起今日這喜宴來,那可是在十里八鄉都排的上號的!
村里辦喜事,那席面都是有規矩的。
為了湊個吉利,一桌上基本都是十個菜,但十個菜里有幾葷幾素卻是根據每家的條件自己定,家裡情況好的,就多幾個葷菜,情況不好的就都是素菜。
而今日雲裴擺的這喜宴,桌上十個菜里竟有六個葷菜不說,且還都是壓桌的大菜!
醬爆兔肉,清燉雞、紅燒鯉魚、醬肘子、涼拌豬耳、還有一碟爆炒腰子。
尤其是那一大海碗的醬肘子,一個足足有兩斤多重,裡頭擱足了油和大料,燜出來的肘子紅潤油亮,軟爛入味,汁水順著那彈糯的皮肉往下滴,用筷子輕輕一戳,那上頭的肉就從骨頭上剝落下去,一口下去連皮帶著肉,吃的人滿嘴流油!
四個素菜分別是紅燒冬瓜、燜茄子、拌芽菜和炒瓜苗,主食是白面饅頭,就連那看著清淡的白菜豆腐湯里都磕了一個雞蛋。
青山村的人雖說日子過的都還不錯,隔三差五的桌上也能見些葷腥,可也只是油油嘴,哪兒能吃的這麼豐盛。
正好前些天剛忙活完地里的麥子,這會子能敞開肚皮吃到這麼豐盛的一頓油水,那就沒有說不好的。
沒看那一桌桌的無論男女老少的都吃的抬不起頭來。
當然,這人嘛也都是有眼力見的,吃人嘴短,自然也要多撿幾句好聽的話說。
見沒人再搭理張家的,馬嬸子這口氣才順了,與眾人又嘮了幾句家常,便又回後廚忙活去了。
後頭的席面上,便是那王氏再冒出來一兩句酸話桌上也沒人再搭理她了。
王氏見狀恨得牙根直痒痒,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呸!一個天煞孤星,一個有爹沒娘,她倒要看看,這往後的日子能過成啥樣去!
——
餘光瞥見那頭沒有鬧起來,雲裴便也不再分神留意著了。
今天這日子,他身邊自然是最熱鬧的,他喝了不少酒,但人卻十分清醒。
因著他平時與村里人的關係並不算親厚,再加上他長得高大健壯,又是干獵戶的,這一拳下去怕是狼都能砸死,因而來向他敬酒的人不少,故意起鬨灌酒卻是不敢的。
又一杯酒下肚,那邊馬嬸家還不滿六歲的大孫子石頭正好也放下了碗,摸著肚子打了飽嗝。
雲裴想了想,沖他招手:「石頭,過來。」
「裴叔!」石頭最喜歡這位叔父了,年輕又俊朗,雖素日裡話不太多,可得了空時也會帶著他上山抓兔子打鳥,是個頂頂有本事的!
雲裴一招手石頭就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了過去:「咋個,裴叔,啥事兒?」
雲裴道:「石頭,勞你去幫我做些事...」
雲裴低頭與石頭說了些什麼。
「欸,知道了!我這就去。」得了話的石頭點了點頭,一溜煙往廚房跑了尋他奶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