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向來清寂安靜的小院裡今夜熱火朝天的。
堂屋的油燈和燭台都被顧柳端到了院子裡,雲裴就在院裡分肉。
家裡沒有那麼大的案板就把屋裡的桌子抬了出來,雲裴把野豬肉先割成一大塊一大塊的再拿到桌上切。
小院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想買肉的人家自然關心價錢,於是有人問道:「雲獵戶,你這野豬肉怎麼賣呀?」
雲裴想了一下,很快定出了價格:「十五文一斤,各位叔伯看中哪個部位的告訴我,我來割。」
鎮上的豬肉價格一般在二十到二十二文之間浮動,雖說這野豬肉也是豬肉,但野豬的腥臊味也更重一些,一身皮毛又粗又硬,處理起來也更麻煩,再說都是一個村裡的,這價錢倒是不適合定的過高。
在竹溪村張姓是大姓,里正也是從張姓中選出來的,雲姓只有十來戶,儘管不存在什麼歧視,張姓的人卻自覺高人一等,路上遇到雲姓的人,腰板都能挺直。這種情況一直到雲家出了個舉人才有所改善。
雲家的舉人指的自然是雲裴的爹,可惜他是個短命的,好不容易娶了刑部侍郎的女兒,還當了五品大官,沒幾年就因為岳父站錯隊,受了牽連。好在他娶的只是個庶女,也沒在京城任職,不然可不僅是被貶的下場。
他當官的那幾年,雲老太沒少在村里逞威風,她在竹溪村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自打兒子當了大官,她更是神氣不已。
張大娘的兒子因為一場病早早沒了,她整日說張大娘沒福氣不說,話里話外還暗示她是個掃把星,張大娘能喜歡她才怪!
此刻張大娘臉上滿是笑意,「你肯定猜不到是什麼好事吧?」
雲老太狐疑的看她一眼,見她笑的開心,心底莫名一緊,難道那個孽障沒被上天收走?
「跟那孽障有關?小小年紀就剋死了父母,莫非又跟他姐姐搞出了什麼名堂來?」
「哎呀,雲家嫂子,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人家姐弟倆在金臨時他爹娘可都好好活著呢,還不是回了你那兒,才不好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克的不成?」雲老太頓時怒了,她脾氣不好,一生氣眼底像點了一把火,顯得格外兇悍。
張大娘才不怕她,「我可沒這麼說,裴哥兒也是個命苦的,被人狠心推了一把,摔傻了不說,好不容易腦袋清明了,罪魁禍首還在這兒說風涼話,這有的人呢,心咋就這麼黑。」
儘管雲裴確實是她推傻的,雲老太太卻聽不得別人說這個,擱到平日雲老太早不依不饒了,現在卻愣住了,腦袋清明了?
一個傻了十年的人突然好了?
雲老太眼底滿是狐疑,只覺得這是天大的笑話。
怕雲老太又發起瘋亂咬人,跟張大娘關係好的一個老太太拉了她一把,讓她少說兩句。
「雲家嫂子,裴哥兒確實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見大家都這麼說,雲老太心底直發慌,她惡狠狠瞪了張大娘一眼,端著洗衣盆繼續往前走。
她心底裝著事,走的也有些快。迎頭遇見的人越來越多,雲老太人緣不好,不少人拿著話寒磣她,「哎呀,雲池他娘,你孫子這一摔又摔好了,你去看了沒?」
「我兒媳拿了一兜棗子過去,說是要給雲裴補補身子哩。」
「我兒媳也去了,家裡沒啥好東西,就拿了一些稻米,裴哥兒是個命苦的,爹娘都早早去了,就剩個姐姐,遠水解不了近渴,好歹老天有眼,讓他恢復了正常。」
一個個故意拿話刺她呢。
說她這個當奶的還不如外人!
雲老太氣的差點摔了手裡的洗衣盆,一想到那個小孽障竟然真好了,她就胸口悶的厲害,衣服也不想洗了,直接抱著木盆回了家,望著她狼狽離去的背影,其他人捂著嘴忍不住笑了。
雲老太回到家後,看到二兒媳春蘭悶在屋裡,還沒開始做飯,她氣的將木盆砰地一聲狠狠擱在了地上。
「作死喲,還不趕緊做飯。」
王春蘭是她娘家侄女,並不怎麼怕她,不緊不慢的從屋裡走了出來,她長的一般,一雙杏眼卻十分漂亮,明明三十多歲的人了,嘴巴卻甜的跟抹了蜜一樣,平日裡很得雲老太的歡心,「娘,誰惹您生氣啦?」
說著就要給雲老太捏捏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