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裴呵呵笑,乖乖應了一聲。
雲琬猶豫了一下,出聲道:「裴哥兒還記得幼時無名大師給你的小老虎嗎?裴哥兒把它丟哪兒了?」
雲裴喝醉了酒,雖然思維遲鈍,但腦袋中卻清晰地印著兒時的記憶,聞言,說了句,「送,送給了小哥哥。」
雲琬心中猛地一咯噔,「小哥哥?哪裡來的小哥哥?難道不是弄丟了?」
雲裴大著舌頭,回道:「寶貝,不丟,給哥哥。」
他每說一個詞,雲琬的心就下沉一分。
如果小老虎真是裴哥兒送給他的,這雲獵戶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小時候會出現在普光寺里?普光寺坐落在京城,是夏朝第二任國君下令修建的,至今已有三百年的歷史,它的存在媲美於大夏朝的國寺,每年去祈福的人都多的嚇人。
如果雲獵戶小時候只是偶然去了普光寺,又是怎麼跟裴哥兒相識的?
難道他是認出了裴哥兒才給他送肉?之所以把小老虎送給妍姐兒是為了試探裴哥兒?他氣勢卓然,行事作風也完全不似普通的莊稼漢,怎麼就甘心來了竹溪村當個獵戶?
雲琬心亂如麻,心底打定了主意不能讓裴哥兒跟他過多接觸。
雲裴醒來後早將昨晚的事忘記了,甚至不知道在自己喝醉時,姐姐還跑到他跟前套了話。
雲琬怕他看到小老虎想起什麼,還將小老虎從妍姐兒手裡哄走收了起來,看樣子不打算再讓小老虎重見天日。
第二天,雲琬對雲裴說:「隔壁張大娘的大兒媳婦生了個小漢子,你去村子東頭買點紅糖並幾個雞蛋給他送過去吧。」
「送東西是應該的,怎麼讓我過去?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著也得避避嫌吧?」
雲琬忍不住笑了笑,裴哥兒這是還把自己當男人看呢,她五官本就精緻,這麼一笑,端的是沉魚落雁,清麗無雙。
「張大娘的大兒媳可不是個閨女,跟你一樣是個小哥兒,嫁給了張程,現在是張程的小夫郎,你不去難道讓姐姐過去?」
雲裴有些囧,好不容易忘記了這事,這是非逼他去看男人生子現場版?噢,不對,已經生下來了。
雲裴咳了一聲,無辜道:「昨天你給我的銀子全花完了,沒錢買東西了。」
雲琬瞪大了眼,「什麼?一兩銀子全沒了?」
雲裴被她明亮的大眼無聲地譴責著,頓時有些心虛,「不是去打酒了嗎?雲獵戶跟我一起去的,人家給拿的是梅花釀,梅花釀你知道嗎?多少達官貴人都求不來,價錢肯定不便宜,就這一兩銀子還是硬塞給人家的,你是不知道,他根本不願意要,但是咱們也不好欠人人情不是?」
儘管他頭頭是道說得很有道理,但敗家就是敗家,再解釋還是敗家,雲琬十分心塞,「算了,我去找梅枝姐借一點,再沒錢該行走的也得行走,這些年張大娘幫了我們不少忙,如果我們不去,不說別人怎麼看,就算我們自己心裡這關也過不去。」
雲琬這是看出裴哥兒不大樂意過去,特意給他打預防針呢。
雲裴摸了摸鼻尖,神情更囧了,「好好好,我去就是,你先借錢去吧,我再想個法子賺點錢,家裡需要添的東西挺多,再這麼窮下去也不好。」
雲琬很是欣慰,眼底眉梢都帶著喜意,卻又忍不住勸道:「都窮這麼多年了,也不急於一時,你先養好身體才是最主要的。」
交代完,她就去了梅枝家。
見了梅枝後,她卻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第一次張嘴借錢。
梅枝看出了她的窘迫,將她拉到了自己屋,「怎麼了這是?有什麼話儘管跟我說。」
雲琬說明了來意,「家裡沒了銀錢,張大娘家添了小漢子,我跟裴哥兒總得表示表示才行,想先問你借點。」話剛說完,臉頰又紅了些許。
梅枝看到她這樣莫名有些心酸。
她至今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雲琬的場景。那個時候村頭的梨花恰好盛開,她正打算去割草,迎頭卻遇到了雲琬他們,當時雲琬剛隨父母來到竹溪村,弟弟淘氣到處亂竄,她只得跟了出來,十三歲的少女已經初長成,她清麗脫俗,宛若仙子,美的不似真人。
潔白的梨花灑在她肩上給她整個都蒙上一種純淨之感。梅枝遠遠望著她,只覺得她一顰一笑,霎是動人。
雲琬自幼有先生教導,蕙質蘭心,又聰明愛學,琴棋書畫可謂是樣樣精通,跟京城國公府里的貴女相比,也差不到哪兒去,身上自有一種溫婉賢淑的氣質。
越接觸,梅枝越是喜歡她,她明明懂得很多,卻從來不擺架子,連遇到村頭的王瘸子都尊稱一聲叔,遇到她,梅枝才懂得什麼叫德才兼備。
然而雲琬的父母卻接連出事,唯一的弟弟也成了傻子,梅枝一度以為她會崩潰,然而她卻頑強地站立了起來,明明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卻獨自支撐起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