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寧點點頭。
「欸?怎麼這回也沒見他人來?」
「他去香港辦事了。」
身在二中,很難繞開霍涔,曾經的老師提起他,都是又愛又恨。光愛還不一定能記這麼多年,恨才讓人歷久彌新。
離上次聯繫,已經過半個月了,霍涔也沒再理過她,枉費她扎著針,辛辛苦苦趕著去寫離婚協議書。
許聽寧坐在操場邊,拿出手機給霍涔發微信。
[協議書你簽好了嗎?]
意料之中,他並沒有回。
幾分鐘後,她忽然有一種擔心,坐直又發了一條。
[你沒出什麼事吧?]
這次終於有了回復。
[在忙。]
許聽寧摸著肚子,吁出口氣。
他倆雖然要離婚了,也可能會老死不相往來,但她依舊希望他好好的,事業有成,家庭幸福。
當然她並不想親眼看見,一想到他和別人組建家庭,恩愛幸福,她後齒槽就疼。
可這人再忙,也不用忙得沒時間離婚吧?許聽寧開始懷疑霍涔沒仔細看文件袋裡的東西,或者沒明白她的意思。
她覺得自己應該說得明白些,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捧著手機,給他講外公外婆的故事,外公雖然很早過世,但在活著的時候,每天都跟外婆在一起,哪怕生命最後的一刻,還牽著外婆的手,十分捨不得。
她又給他講物理老師和師母的事,師母本來在外地的工作很好,為了物理老師到了二中後勤。那年學校組織教職工排球賽,她至今都記得兩人默契的樣子。
師母頭都沒扭,揮手的同時喊:「智武,接球!」
後面的物理老師一躍跳起來,接住那球就是一擊。
她洋洋灑灑地發這些事,發了半天發現都快跑題了。
[霍涔,我喜歡他們那個樣子,所以咱倆算了吧。]
最後一句話發出去,終於換來了霍涔的一句「我過幾天回去。」
也沒說是幾天。
學校每天忙忙碌碌,三天後,有外省的兩位老師來二中調研考察,許聽寧正好沒教學任務,被派去接機。
她開的是學校的公車,出發前專門在旁邊練了一下。
行程並不算順利,去的路上堵,到了航班又晚點,好不容易接到人,其中一位老師的東西找不到了,兩個人折回去尋,許聽寧只好在停車場等著。
除了許鵲清,學校沒人知道她懷孕,她本來就瘦,除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哪裡都沒變樣。寬鬆的上衣一遮,肚子也看不出來。
她靠著車門,吃著草莓干,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看到霍涔和白沅一起走了過來。
許聽寧確定白沅應該不知道她跟霍涔要離婚的事,因為白沅的臉上有明顯的尷尬。霍涔這人心裡有主意,再親密的人也不見得會說。
「聽寧。」白沅先開口打招呼。
許聽寧嘴裡還嚼著草莓干,咽下去,喊了聲「姐」,聲音含含糊糊。
她轉去看霍涔,他倒是沒什麼情緒,也可能有吧,但是他心理素質過硬,被刀抵著可能也是這副樣子。
「不是說在學校嗎?怎麼在這裡?」霍涔視線落在她身上,語調隨意得好似他倆是對天天聯繫的平常夫妻。
「我來接外省調研的老師,他們去找東西了,一會兒就過來。」許聽寧視線在對面兩人之間掃,她忍不住想看,卻又怕太過明顯。
白沅擠出個笑:「我跟霍涔在飛機上遇到的,回市區不好打車,就拜託他送一下。」
她推著行李箱,上面航班的貼條都沒顧上揭。霍涔倒是兩手空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專門來接白沅的。
這時兩位老師已經回來了,許聽寧揚起唇,雖然她現在的唇角有千斤重。
「我得走了,學校那邊還等著呢,你倆路上也注意安全。」霍涔的車和司機就在不遠處,想了想,許聽寧又說,「霍涔,你忙完給我打電話。」
好不容易回來了,離婚的事總要談一談了。
霍涔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是說你開車?」
許聽寧心想那不然呢,難道讓被接的人開車?那你怎麼不讓白沅開車呢?
但她不能說,堆起笑:「兩位老師坐飛機辛苦,當然是我開啦。」
霍涔低低嘆氣,抽走她手裡的車鑰匙:「你別開了,我來吧。」
他大步過去跟司機交代了幾句,回來跟白沅說:「抱歉,我得給聽寧開車,你坐我司機的車吧。」
對著白沅倒是好脾氣,許聽寧想,他倆要是結婚,肯定是對模範夫妻。
她擺擺手拒絕:「不用麻煩,我自己行。」
「別了,等你把車開溝里,我還得去撈你,更麻煩。」霍涔拉開副駕的車門,溫聲,「快上來。」
許聽寧不知道霍涔為什麼要來這麼一出,但她看見白沅臉上明顯地僵硬了一下——也有可能是她眼花,因為下一秒,白沅就笑著勸她。
「聽寧,聽霍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