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保姆的面,拿著獨一顆的橘子問他想不想吃。那顆父親出差千里迢迢帶回來的橘子,後來被踩得稀碎,霍涔挨了打,他只能咬牙忍著,否則又能怎麼辦?說不是他踩碎的,有人信嗎?
所以他現在特別討厭解釋,可偶爾他也會冒出這種念頭,如果他跟許聽寧多解釋一些,她是不是就不會離婚了。
解釋只會讓自己再多挨幾棍子,他又不是鐵打的,皮肉還好,霍商東也不可能真想把他打傷,加上小孩子恢復快,沒幾天就不疼了,心裡的憋屈才是最難忍耐的。
明明先動手的是弟弟,明明有時候是弟弟自己摔的,但只要那個「傻白甜」一哭,再指指他,什麼就都算到了他頭上。霍涔就也開始還手,打得他哭爹喊娘,反正惡名都擔了,不打白不打。
其實他現在更想看看許聽寧,可惜藥物作用又上來,讓他睡了過去。
醒來天已經黑了,病房裡只有床頭的檯燈亮著,他看見許聽寧坐在旁邊吸著一盒牛奶,又聽見她輕輕問了聲:「要吃橘子嗎?」
「好啊。」霍涔的聲音非常沙啞,看到許聽寧猛然回頭,才意識到她剛是在跟肚子說話。
「你醒了。」許聽寧湊近看了看他,拿起床頭的鈴,要喊醫生來。
霍涔抓住了她的手,親了親:「聽寧,我要吃橘子。」
「等一下,先要醫生來檢查你的狀況。」
「我沒事了。」霍涔輕聲說。
許聽寧猶豫了一下,又重新坐了下來,她從床頭柜上隔著的一袋橘子裡挑了一顆,垂眼剝著。
霍涔還是躺著,看著她:「我以為你會不管我。」
「我沒有不管你,你不是都看到了嗎?」許聽寧問過醫生,知道他情況已經穩定,也知道大家在外面說話的時候,他其實已經醒了,當時才把門關上的。
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說謊的樣子,哪怕是為了他。
霍涔清了清嗓子,沒想到被她發現了。
許聽寧撕下一瓣橘子,沒給他,放自己嘴裡嚼著。
霍涔悻悻看著她:「聽寧,怎麼不給我吃?」她以前吃瓜子,都會先嗑一把給他,雖然那感覺很像是賞給他的。
「你得排隊。」許聽寧摸摸肚子,「它先說想吃的。」
她嚼完了橘子,才又撕下一瓣,遞給他,沒都抬頭,問:「霍涔,我要真不管你呢?」
「你不會。」他接住橘子,丟進嘴裡。他發現了,他跟肚子裡那位口味是一點都不一樣,他本來就不愛吃橘子,這一瓣差點酸得他一口氣沒上來。
許聽寧沒管他,繼續這個操作——自己吃一瓣,再分給霍涔一瓣。
霍涔實在受不了這個酸味,說:「不吃了,都給它吧。」
他那語氣,好像是他多大方,都讓給肚子裡那位似的。許聽寧看他一眼,默默吃起來,吃完最後一瓣,她擦了擦手。
霍涔恍惚從她身上看到了許鵲清的影子,每次許老師把學生喊到辦公室訓話就這樣,喝口茶,擦擦手,開戰的架勢。果然他倆即使不是夫妻了,他摸她的脈依然很準。
許聽寧平靜又認真地道:「今天這是最後一次,我們以後別再聯繫了,奶奶那邊你自己去說吧,如果你不說,下次奶奶要再見我,我就把我們離婚的事說出來。」
霍涔半晌都沒說出話。
他有點想笑,在追前妻這條路上,他的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電擊他不是不怕,是為了她豁出去了,可她依舊油鹽不進。
他現在更不明白,明明在這之前她都是心疼他的,為什麼又在他醒來後不要再和他聯繫了。
「聽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他覺得她一定是累了,不都說孕婦怕累,心情也會敏感嗎?
「沒有,*你睡著的時候我在旁邊沙發上躺了會兒,還吃了好多東西,現在很舒服。」
「那怎麼鬧脾氣?」霍涔勾勾她的手指,「嗯?」
他這樣幾乎是在示弱了。
許聽寧把手收了回來:「你應該問問你自己,霍涔,被電擊舒服嗎?開不開心?」
「難受死了,開心什麼?」霍涔隱隱覺得不對勁。
「難受啊。」許聽寧看著她,「我看你那麼主動地電自己,還以為你特別高興呢。」
霍涔怔然:「……你知道了?」
「知道。」她看得清清楚楚,霍涔抓著霍飛渝的手,在那一刻霍飛渝的表情幾乎都是懵的。
他並不想讓她知道,雖然骨肉疼的是他,但是計是使在她身上。可按許聽寧的性子,看破了是不會幫忙圓謊的。
「那你為什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