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像往常一樣拿起屬於自己的刷牙杯時,卻意外地發現裡面的並不是自己的牙刷,而是梁敘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被以同樣的角度放在了梁敘的杯子裡,她可能只會以為是梁敘隨手放錯了。
她沒有點破,把自己的牙刷換回來,但在刷牙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牙刷上也像是沾上了梁敘的體溫。
她洗漱完出來的時候,梁敘正在系圍裙,許是從電視的液晶屏幕上看到了江蘭時的身影,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踅身看向江蘭時。
「幫我系圍裙,可以嗎?」
江蘭時當然不會拒絕,她走上前去站在梁敘身後,抬手為他從後腰處系上圍裙的系帶。
但她沒有想到,在她系好圍裙後,梁敘突然轉過身來,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裡。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來人是唐昭。
唐昭看見眼前的一幕,當即閃身躲了出去。
可是以及來不及了,江蘭時耳朵一熱,立即把梁敘推開了。
過了兩三分鐘,唐昭才在門口問:「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
梁敘的聲線有些低沉:「進。」
江蘭時不否認,梁敘這段時間實在是對她無微不至,從飲食到藥,都要過他之手。
她難免提出抗議:「梁敘,我是一個有完全自理能力的成年人……」
「嗯。」梁敘尾音稍稍上揚。
「我是說,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來。」
梁敘:「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但似乎在梁敘這裡,下次永遠是下次。
梁敘說完這句,從手邊的抽紙盒中抽出一張紙巾,如數次那樣,輕輕為江蘭時擦拭唇角。
江蘭時卻留意到那個放抽紙的盒子竟然是用毛線鉤織的。
在她的記憶里,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工藝品了,懷念和好奇同時湧現在她的心頭。
梁敘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將整個抽紙盒取過來放在江蘭時面前的被子上。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梁敘從中抽出了紙巾,江蘭時真得沒有想到自己現在捧在手心裡的這個用藍色和白色的毛線鉤織的小雪人會是一個抽紙盒。
她沒忍住彎了彎唇角,看向梁敘:「這是哪裡來的?」
梁敘說:「那天在附近的精品店看見的,是店主自己勾的,她告訴我,在冰島,編織是他們放鬆休憩的方式之一,可以從中找到很多的樂趣,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就順手買了回來。」
江蘭時摸了摸「雪人」毛絨絨的腦袋,又偏過頭看向梁敘:「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其實也會一些編織?」
梁敘動了動眉頭,饒有興味地看向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江蘭時歪了歪頭,回憶就這麼慢慢地從她的訴說中湧現在梁敘面前。
「上高中那會兒,有一段時間,班上的女生之間很流行織圍巾互相贈送,那時我同桌談了一個男朋友,每天趁著課間或者自己不感興趣的課就會給那個男生織圍巾,斷斷續續織了快兩個月,我每天看著,也學會了一些。」
梁敘看著江蘭時柔和的目光,想到了上高中時期的江蘭時的樣子。
他知道江蘭時或許是無意提起那段往事,但他比較關心的是,江蘭時有沒有給別人織過圍巾。
但話到嘴邊,又成了帶著幾分艷羨的語氣:「那那個男生一定很幸運,有這麼好的女孩子願意花這麼長時間給他織圍巾。」
江蘭時卻慢慢搖頭,說:「沒有。我同桌把圍巾織好後,又擔心上面有毛線的棉絮,寧城十二月初的天氣,她在熱水缺乏的宿舍把那個圍巾洗了好幾遍晾乾才打算在他們在一起兩個月紀念日那天送給那個男生,但一切都準備好的前一天晚上,男生和她提了分手,理由是她太木訥、也不夠漂亮,諷刺吧?」
梁敘隱隱約約地看到了江蘭時眼睛裡的閃爍的淚光,也覺得心尖一痛。
所以江蘭時在提到那個同桌的事情時,也共情了嗎?
她也在那段自己錯過的、難以觸碰到的青春里,給另一個男生織過圍巾,卻在最後被辜負了嗎?
但這話梁敘沒有問出口,他還是想守在未知里。
他試探著開口:「那或許,你想讓我為你織一條圍巾嗎?」
他這話說出去過了很久,江蘭時才頗是錯愕地看向他,用開玩笑的語氣問:「你是說你要用這雙指尖隨時都流淌著金錢的手為我織圍巾?」
梁敘卻反問:「任何有益的嘗試都是值得開心的,不是嗎?」
江蘭時抿了抿唇,說:「但是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毛錢團了,要是織得不好,你可不許笑話我。」
這次換到梁敘不解了,他本來平靜的眸色中在短短几秒流過數種情緒:「你的意思是,你要給我織圍巾?」
江蘭時怔了怔,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斂了,她垂下眼睛:「我以為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互相……」
她這話沒說完就已經被梁敘打斷了,「沒有誤解,你沒有誤解。」
江蘭時的唇一張一翕,半天沒吐出來一個字。
梁敘覆上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