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你上次生病,我陪你來雷市的醫院住院時,我們為了打發時間,所以買了毛線,給彼此織圍巾,這張照片,是圍巾織好後,你戴著我織的圍巾,我給你拍的。」梁敘的指節被他攥得發白,但還是一口氣說完了。
江蘭時「唔」了聲,嘟囔了句:「為什麼我毫無印象了?好奇怪……」
梁敘低哄著:「你只是生病了,忘記了一些小事,不過不用擔心,我會一點點幫你記起來的。」
江蘭時沒吭聲,又切到了下一張照片上。
梁敘的目光也緊緊鎖在了屏幕上。
那是他和江蘭時的背影,他們頭頂則是划過天際的流星。
是當時唐昭在後面拍下來的。
「這是我們去瓦特納冰原時,在斯卡夫塔國家公園,我們很幸運,同時遇見了極光和流星,你說,看到流星要許願,拉著我在冰湖前,對著划過天幕的流星許願。」
江蘭時湊近了些,雙指在屏幕上推開,「許願就許願,你偷看我做什麼?」
唐昭抓拍到的那一幕,正好是梁敘歪頭看江蘭時認真許願的畫面。
梁敘喉頭一哽,卻還是裝出一副耍無賴的樣子:「你是我太太,讓我看兩眼怎麼了?」
江蘭時被他這句鬧得沒了脾氣,沒接這句,又滑動屏幕,切到下一張。
下一張照片上只有江蘭時,是她的側臉。
照片上的江蘭時坐在地上,一手托腮,另一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眼睛看著穹頂。
上面只有她一個,江蘭時的目光也沒有多在上面停留,都是相同的場景,不過江蘭時的小動作略有不同。
「這些照片怎麼糊糊的?看起來像是沒對好焦。」江蘭時盯著屏幕看了很久,突然發問。
梁敘當然不會告訴她,那個時候自己正在給她講天上的星星,想用鏡頭記錄,也不敢用明目張胆的動作。
對此,他只好說:「拍模糊了,你也很好看。」
江蘭時輕輕別開頭去,「貧嘴。」
再往後面,是他們在冰川上,江蘭時拿著相機拍眼前蜿蜒的群山,梁敘在背後拍她,連著一拍就是十幾張。
江蘭時對這些相似的只有她一個人的照片並不感興趣,只默不作聲地往後翻。
她動作再次停頓時,屏幕上是一張畫質不算特別好的照片,準確來講,是一張拍立得,邊緣還有她的指節。
「這又是什麼時候?」
梁敘和她描述了當時的場景,江蘭時聽得認真。
「等我出院了,我們再去滑雪好不好?這次我要選一條稍難一些的雪道,還要把上次沒堆完的那個雪人堆完,再拍照留念。」
梁敘聽著她滿懷期待的語氣,眼眶忽然就泛起了酸疼。
他聽見自己說,「好。」
江蘭時的眼睛彎起:「那一言為定!」
梁敘只覺得自己的眼前泛起一層模糊,卻還是應了她,「嗯,一言為定。」
江蘭時的注意力都在照片上,並未留意到梁敘的情緒,她才要接著翻下一章照片,卻被梁敘按住了手腕。
他怕再說下去,他自己也會哽咽不成句。
江蘭時不免疑惑地轉頭看他,「怎麼了?」
梁敘慌忙的避開了她的視線,調整過呼吸後,才找了藉口:「你身體還沒全然恢復好,醫生說要少看電子產品。」
江蘭時不疑有他,鬆開了手機,還給梁敘時,語氣中儘是遺憾。
「好吧,那明天接著看,好不好?」
「嗯。」
安頓好江蘭時後,梁敘才儘可能用不會被懷疑的動作離開了江蘭時的視線範圍。
他站在陽台上,晚上高層建築上的風有些大,他卻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像是只有將瀰漫在風裡的冷氣盡數吸入肺里,才能暫時用冰冷來緩解靠近肺部的心臟的疼痛。
他知道,或許他今天答應江蘭時的事情,一件都完成不了,可他還是答應了,仿佛只要答應了她,他們就真可以等到那時候。
梁敘沒穿外套,好似他的意識都要被凍僵了,他才推開陽台門回到房間。
江蘭時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