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發現江城出現疫情的,是我的同門師兄。」司芩說,「鍾信剛入院那天,我都沒當回事。沒有人當回事,肺炎在急診科根本不算事。但是他用上美平還是不見好、NGS也沒出來的時候,我覺得不對勁,跟師兄溝通了一下。」
林爾善問:「他是江城市立醫院的醫生?」
「沒錯。上個月,他在江城碼頭發現了3例肺炎的工人,病原體檢測為冠狀病毒,胸部CT實變嚴重。」
林爾善一驚:「最早的感染病例,上個月就出現了嗎?」
「是的。」司芩繼續說,「我師兄是03年非典肺炎的親歷者,根據經驗判定其為SARS,並通知碼頭工作人員及市民注意防範。」
林爾善點點頭:「多虧師兄發現及時。然後呢?」
司芩露出一絲冷笑:「然後他因為『散布謠言、製造恐慌』,被警告訓誡了,還被要求寫了檢討。」
「什麼?」林爾善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這是醫生基於事實和經驗得出的結論,怎麼會是空穴來風的謠言?如果民眾不知曉這個事實,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你想想,碼頭是什麼地方?人流量那麼大,若是被這個消息搞得人心惶惶,江城這沿江臨海的城市,該如何運行?」
林爾善激動道:「可是感染暴發,後果更嚴重啊!」
「所以感染者越來越多之後,江城終於開始重視,開展調查研究。」司芩說,「我和師兄溝通鍾信這個病人的時候,他那邊基本已經確定病原體是全新的變異毒株了。所以下午鍾信的NGS一回來,看到那個結果,我就知道事大了。什麼疑似MERS,就是新型冠狀病毒。」
林爾善擔憂地皺起眉:「所以現在,江城那邊……?」
「市立醫院整個封閉,但是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感染人數不斷增長,已經有不少醫護出現症狀了。」事實比司芩的語氣還要冷酷嚴峻,「下一步,就是封城,關閉公共運輸出口,只允許防疫人員進入。」
林爾善心臟揪緊。
司芩點了兩下手機,調出一張新型冠狀病毒的圖片:圓球狀的病毒,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糖蛋白,構成蒲公英花冠般的形態。
「就是這個小東西。」司芩說。
林爾善凝視著它,眉頭緊皺。
請你,手下留情。
他祈禱著。
漫漫長夜,司芩和程陽喝下板藍根後漸次入睡。林爾善卻無法入眠,不停地刷著新聞軟體,希望權威的流行病學專家能給出一個應對方案。但是鋪天蓋地的信息碎片,都是民眾的恐慌與擔憂。
這時,手機屏幕上彈出來電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