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個悲慘的故事,可柳鳳卻覺得不對勁。
「於兄是何時娶的余瑩瑩的妹妹?」
「沒多久。前段時日我們剛喝完之孝的喜酒。你是不是想問,為何季娘子給他人做了妾,又死於大火,之孝還能若無其事這麼快便娶了別人?」
「也是命吧。季娘子的葬禮上,余瑩瑩的妹妹余晶晶一眼便看上了之孝,一來余家在昌州有權有勢又有錢,二來之孝大約是心死了,不管喜歡與否,只要父母同意那便娶。」
「其實要我說,之孝與季娘子也許從一開始就不適合在一起。這麼多年,之孝家境貧寒,考了幾次功名也沒考上。可自打二人分開,之孝的好運便接踵而來。今年解試忽然就傳出有人舞弊,之孝的成績就差那麼一點,便理所當然地中了舉人,封了官。又被余家二小姐看上,那當真是情場官場雙得意。哪像我們?只得繼續努力備考,希望這一次能考中。」
「於兄如今在衙門是何職務?」為何從未見過他?
「聽說去下屬縣裡做教諭,是個不錯的差事,但任命還未下來。」
柳鳳點點頭,「既然各位明日便要出發去臨州府,那我和薛譽便不打擾各位了。祝各位明日一路順風,此次秋闈一舉高中!」
「那就借柳兄吉言了。」
說罷,柳鳳和薛譽轉身離開。
初秋的晚風還帶著點燥熱,柳鳳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在街市上慢悠悠地走著。
薛譽跟在她身旁,偶爾看看周圍的景致,又時不時偷偷瞟一眼柳鳳。
柳鳳察覺到那眼神,停下了腳步,「你是有話與我說嗎?」
薛譽愣了愣,搖搖頭,「我只是覺得與你漫步在此處,心中高興,想要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罷了。」
突如其來的情話讓柳鳳猝不及防。
她低下頭沒有回話。
幸好夜色暗了,遮住了她不由自主緋紅的臉頰。
柳鳳生怕薛譽又語出驚人,先發制人扯開了話題,「你覺不覺
得奇怪,為什麼於之孝此前如此平庸一人,卻在季筱美被寧祿和納為妾後,什麼都有了?」
「也許時間上湊巧,又或者,真的有八字相剋一說。」
柳鳳看著薛譽,有些好奇,「我以為你會說,於之孝定是利用的季筱美,來獲取權勢財富。」
「為何?」
「你不是一直不喜我提及於之孝嗎?」
「是。但我也不想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何況,李靖不是他的好友嗎?連他都說,於之孝曾經抗爭過,可卻失敗了,最後心死。」
柳鳳「嘖嘖」搖著頭,「都說男人最懂男人,我看你還沒我懂。李靖的話就一定可信嗎?興許他幫著於之孝在隱瞞什麼,興許他也是被瞞著的那個。至於你說的不想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小譽譽啊,我還就告訴你了,辦案子,就是要往最壞的情況上去猜。別把人,都想得太好。」
薛譽一時間無話。
「怎麼?不高興了?現實有時就是如此殘酷,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沒有不高興,我只是在想,若是我,永遠都不會屈於權勢和金錢,放棄我愛的女子。若是抗爭不過,便帶著她一同逃離,逃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我們的地方。」
薛譽說此話時,目不轉睛盯著柳鳳。
柳鳳的心怦怦直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好不容易淡去的紅暈,又迅速爬上了臉頰。
該死,怎麼又轉回這個話題了。
可這回,卻沒那麼好的運氣。
不遠處的燈籠亮光打在柳鳳的臉上,讓她無處遁形。
「你……」薛譽上前兩步,忽地抬手在柳鳳臉頰摸了摸,又用手背在她額頭探探。
「是不是著涼發燒了?」
……
「這麼熱的天你說我著涼了?」
「山上風大。再說了,開棺總不是小事,陰氣極重。要麼是邪祟入體?」
柳鳳撇開薛譽的手,不耐煩地往前走,「越說越離譜,沒有的事。」
「那你為何臉如此紅?」薛譽快步跟上,不依不饒。
「我熱的,行了吧。」
「熱?那也不至於紅成這樣!你回府換身衣裳,我帶你去醫館看看,怕不是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柳鳳深吸一口氣,猛地停下腳步。
她雙手叉腰,指著薛譽的鼻子,「你才有問題,你才有問題!我說了我沒事,是不是聽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