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輕笑一聲,「還傻傻地以為養兒能防老,結果呢?養了個白眼狼。」
「可不是?倒是朱珠,每月都會給家中寄銀子。一得空,便回家看看爹娘。只是可惜啊……這銀子,怕是都進了朱大全的口袋。」
「那婷兒呢?」柳鳳追問。
「倒是沒問到什麼有用信息,都是些家長里短。婷兒原名李婷,家中清貧,靠著她在余瑩瑩身邊做丫鬟,這幾年家中生活倒也改善不少。她有個幼弟,一個月前剛剛娶妻。聽她家鄰里說,那婚事辦得風光,應當花了不少銀子,還給小倆口置辦了套小宅子。」
「又是娶妻又是置辦宅子?光靠李婷那點月銀,怕是不夠吧?」
「她爹娘說是一點點攢起來的。」
「用女兒攢起來的錢,給兒子娶妻置辦宅院,真是好算盤。」柳鳳冷笑。
一旁的魏天出聲,「季筱美和朱珠的通緝告示我都已經讓人貼出去了,城門也把守著,只是還沒消息。別院那邊你走後,沒有人再回去過,若你認為季氏沒死,需要有證據,方才這些消息可能派上用場?」
柳鳳點點頭,「能,但還沒有定案證據。魏知州,能否讓寧府將府上的帳簿給我一看?」
魏天點點頭,吩咐黃濤去辦。
不一會兒,寧府負責帳房的先生便帶著帳簿來了。
柳鳳翻看著,卻越看越頭疼。
薛譽捏了捏她的手心,將她帶至一旁問道:「你可是懷疑李婷家中操辦婚事及置辦房產的錢,來路不明?」
「不錯。李
婷很有可能在幫余瑩瑩辦事,事情辦成自然有一大筆錢,我本想從帳簿中看出些端倪,可……」
「交給我。」薛譽胸有成竹。
「你?你還會這個?」
薛譽笑笑,「我說過,當年一路逃亡到璞縣的路上,我什麼都幹過,其中,便有帳房先生。」
柳鳳仿佛見到了降世菩薩,崇拜又恭敬地看著薛譽將外袍撩起,端坐在那一沓帳簿前。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許是身子有些受不住,薛譽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柳鳳心疼,又自責,她熬了一碗湯藥端來,「今日先別看了,你這傷還未痊癒,又剛剛醒來,需要休息。」
薛譽愣了愣,搖搖頭,「再給我點時間,不管兇手是誰,又有多少苦衷,不能再讓他殺人了。」
說罷,又是劇烈的咳嗽。腰側的傷口受到牽扯,有些滲血。
柳鳳一把搶過薛譽手中的帳簿,「你不要命了?我們可以找其他人來查,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薛譽一口氣將湯藥喝下,臉上帶著微笑,看向門外,「時間過得真快,這話,我過去也同你說過。」
柳鳳一愣,想了起來。
當初在璞縣,便是這般拼了命地查案,不管身體上的傷,為此還被薛譽大罵了一通。
可如今,二人的角色卻互換了。
薛譽見柳鳳表情有些唏噓,將她雙手拉過,安慰道:「別擔心,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曉。你若是真的心疼我,便去小廚房,給我做頓好吃的,可好?」
「我?」柳鳳有些沒有信心,她也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之人,可擅長的菜餚放在如今的世道當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比如,她知道如何泡出一碗鮮香的泡麵……
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薛譽做起菜來那麼容易,怎能難倒自己?
柳鳳拉了拉衣襟,「好啊,那你坐著休息會兒,等著我。我保證,吃了讓你終身難忘!」
小廚房裡食材應有盡有,柳鳳想了想,從院子的井裡打了一鍋涼水,扯了一大碗的乾麵下水。
當水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時,柳鳳揭開鍋蓋,「嘶」了一聲。
「方才面有這麼多嗎?這怎麼一撈就斷了呢?」
「不管了不管了,可能煮太久了。」
柳鳳慌慌張張將柴火熄滅,又摘了點小青菜切碎放進白水面中,再煎個荷包蛋。
手忙腳亂間,柳鳳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她回過頭,一額頭的汗珠在夕陽的照射下反射著光芒。
「你怎麼來了?」是薛譽。
「我……來看看。」
薛譽在屋子裡便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左思右想不放心,還是來看看。
柳鳳乾笑著,指了指灶邊的一個大碗,「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薛譽挑了挑眉,沒說話。
他走過去,一個大碗中,滿滿當當的麵條,已經吸飽了水,用竹筷一夾便爛了。裡頭摻雜著幾片綠色的青菜葉子,上頭還窩著一個荷包蛋,形狀不明,有些焦黑。
看著似乎能吃。
薛譽嘗了一口,心中有些好笑,柳鳳大約是忘了放鹽了,食之無味。
但他還是笑著點點頭,「不錯,適合我這個傷患。當真是終身難忘。」
柳鳳長吁可一口氣,「是吧?我就說我能行。喏,這就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