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很快便搖了搖頭,「沒有。」
「這人呢?」柳鳳指著那個無人認領的屍骨復原面容問道,「這人是你們薛家軍的人嗎?」
「沒見過。但薛家軍二十萬精兵,認不得太正常了。」
這就奇了怪了。
薛得信的屍首明明是楊縣令親自斬殺並扛回縣衙的。
如今挖出的屍首卻沒有薛得信。
有幾種可能,要麼楊克禮撒了謊,他並未殺死薛得信。
當年屍體腐敗得厲害,面容已看不清。加之其中有一具屍骨身形高大,骨齡三十有餘,大約與薛得信相仿,若是楊克禮用此替代薛得信騙過仵作,有可能矇混過去。
那這無人認領的屍首是誰的?是楊克禮找來湊數的嗎?
為的是什麼?邀功?
那薛得信呢?又去了哪裡?是死是活?
要麼是馬仵作下葬時,偷換了屍體。
這具無人認領的屍首與馬仵作有關嗎?
真正的薛得信被他埋在了哪裡?
要麼,是有人挖墳,偷換了屍體。
薛副將的屍體究竟有何用?
柳鳳腦子裡思路雖然清晰,但是每一條路,都沒有答案。
薛家軍的人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人,那馬夫略一思索,便知曉發生了什麼。
「可是薛副將的屍首不見了?」
「是死是活還未可知。」
馬夫搖搖頭,「活著怕是不可能了。薛副將若是活著,十幾年了,定會想法設法聯繫我們與我們相見的,可是沒有。」
「大約是不在了。至於屍骨,就勞煩柳大人費心了。若是找到,能否讓我帶走?薛副將沒有親人,薛將軍和我們薛家軍,便是他的親人。」
柳鳳點點頭,「自然。」
「還有,大人,此畫能否借我一用。我讓弟兄們都認一認,說不定有人認得他。」馬夫指著那無人認領之人的畫像問道。
柳鳳一愣,「薛家軍如今還剩下多少人?」
馬夫警惕起來,「大人這是何意?」
柳鳳一笑,「隨便問問。我在想,若是薛將軍還在,你們是否還願意追隨他,繼續為國效力。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
可馬夫卻搖搖頭,「年紀大了,怕是不中用了。但倘若薛將軍還在,大傢伙兒何嘗不想為國殺敵?就是留下個子嗣,我等也願意為其效勞,只是……」
「一個活口都不留啊……我們查了這麼多年,卻始終無法接近真相。只是能篤定,絕不是山匪洗劫這麼簡單。」
柳鳳胸口一熱,薛譽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有這麼多人,都與他一同,在尋找著當年的真相。
倘若有一天,他真的道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會有人護他的。
馬夫抹了抹眼淚,「對不起,失態了。」
「無妨。薛將軍在天有靈,看到你們還念著他,他會欣慰的。」
「有消息,我會及時向大人傳遞的。」
柳鳳點點頭,「有勞了。」
那馬夫拿著畫像起身,剛走了兩步忽地停下,「對了。薛副將右腳有六根腳趾,若你們尋到無名屍體,可照此特徵一辨。」
「多謝。」
馬夫走後,柳鳳將情況一一向黃尋江匯報。
他略一思索,安排下去,「文城,去縣衙問問,楊縣令何時回來?飛鳴,去馬家一趟,讓他們辨認一下畫像,再確認一番當年馬方明可有偷換屍體。」
「是!」
「是!」
「對了,那人走的時候告訴我,薛得信右腳有六根腳趾。這倒是個易辨認的特徵。」
「六指?」黃尋江聽罷,想了想,「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坊間是有傳說,把薛副將叫做六指神魔。」
「擴大搜索範圍。薛譽,那片荒地帶我去看看,若是裡頭埋了許多無主屍,說不定能挖出薛得信的屍首。」
薛譽點點頭,帶著黃尋江還有幾名捕快去往那片荒地。
他們將沒有墓碑的土包都挖了開,整整兩天,沒有一點收穫。
馬方明的兒子言之鑿鑿,小的時候,他曾偷聽到父親在墳包前提到薛副將,至少父親掩埋時沒有偷換過屍體。
而馬夫那邊五日後也傳來消息,沒人認得那具屍首,大概率不是薛家軍的人。
眼下的突破口,便都在楊克禮一人身上了。
楊克禮此番離開鄱陽縣有些久了,若不是知曉他確實忙於政務,柳鳳都快疑心他有問題,跑路了。
三日後,楊克禮終於回到了鄱陽縣。
他看起來似乎很疲憊,柳鳳見到他時,感覺他的腿腳跛得更厲害了。
「一到陰雨天,腿腳就疼得厲害,老毛病了。」楊克禮見柳鳳盯著自己的腿腳,解釋道。
柳鳳忙挪開眼,抱歉道:「失禮了。」
「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