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翎這一冬並未虛度。自從那個機械模型得到姐姐的肯定, 他便與王老漢日日鑽研。寒冬里,兩人在柴房中不知耗費了多少木料, 手上的繭子磨破了長了、長了又磨破, 終於完成了第一台實用的耕地機械。
這機械雖看上去粗糙但卻實用,主體由山中尋來的堅韌木材打造, 接合處用自打的鐵釘加固, 底部裝有兩個特制的鐵輪, 是從廢棄的馬車上改裝而來,打磨得鋥亮。鐵輪連接著一塊精心打造的弧形犁鏵,弧度恰到好處,既能輕易切入土壤, 又不會陷得太深。
最巧妙的是後方的長柄, 柄上裝有一個可調節深淺的裝置。這是柳葉翎對著圖紙琢磨許久才想出來的,雖是簡單的滑輪原理,但現下只需撥動機關, 就能輕易改變犁鏵的角度。原本需要數個壯勞力合力才能完成的活計,如今一人便可輕鬆勝任。
這日清晨,當朝露還未散盡,柳葉翎便推著他的機械來到田間。他先在田埂邊蹲下身,仔細檢查每處零件,又將犁鏵角度調到最為合適的位置。
待一切準備就緒,柳小弟深吸一口氣,將機械推上鬆軟的泥地。鐵輪穩穩嵌入土中,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他雙手握緊把手,略一用力,犁鏵便如同切豆腐般輕易沒入泥土。隨著他步伐平穩向前,泥土被均勻翻起,在晨光中泛著潤澤的光。一條筆直的溝壑在他身後延展,整齊得仿佛用尺子量過。
漸漸地,他越發熟練。只需穩住步伐,便見那片荒蕪的田地在機械下煥然一新。深褐色的新土翻上來,散發著勃勃生機。
田間勞作的農人們起初只顧埋頭幹活,直到一片陰影從身旁掠過,這才抬起頭來。但見那個瘦削的少年推著個古怪的器具,在田間來回穿梭。更驚人的是,所到之處,土地竟被整整齊齊地翻開,溝壑之間的距離恰好適合播種。
「這是什麼好東西?」有人忍不住驚呼,「翻地這樣快!」
「瞧瞧,這地翻得多齊整。」另一個老農眯著眼打量,語氣里滿是讚嘆,「平日裡我們幾個壯勞力忙活大半天,也趕不上這玩意兒的速度。」
李管事站在田埂上,一雙精明的眼睛緊緊盯著柳弟的機械,目光灼灼,像是在盯著一塊即將到手的肥肉。他不時用手帕擦拭額頭的汗珠,卻掩飾不住眼底閃過的貪婪與驚喜。
在這管事多年,他深諳其中利害。這機械若是大規模推廣,不僅能讓整個村莊的耕作效率成倍提升,更重要的是這項發明背後隱藏的巨大功勞。李管事暗自盤算著,若是將此物獻給上峰,自己必定能加官進爵,說不定還能......
不遠處,柳葉翎正全神貫注地操作著機械,對周遭的目光渾然不覺。他時而停下查看翻出的泥土鬆軟度,時而俯身調整機械零件,手上沾滿了泥土也毫不在意。經過反覆嘗試,他已經掌握了推動的訣竅,整個人與機械仿佛渾然一體。
「好東西啊!」李管事終於按捺不住,大步走上前,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柳姑娘,這神奇的機械是從何處得來?當真是能省不少力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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