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柳母放下手中的針線,試探著問:「舒兒,這人你可喜歡?」
柳葉舒搖頭,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看見柳母欲言又止的神色,柳葉舒微微一笑:「娘,您別擔心。女兒現在只想把這些田地打理好,等翎兒再大些,咱們的日子一定會更好的。」
柳母拉住女兒的手,心疼地摸了摸她有些粗糙的手掌。那曾經如玉般細膩的手,如今布滿了田間勞作留下的繭子。她起身從箱子裡取出幾件衣裳:「你從將軍府帶來的這幾件衣裳,我在上面繡了些花樣,你看看,可喜歡?」
柳葉舒接過那幾件衣裳,都是祁余之前從京城帶來的,有幾塊被弄上了污漬,怎麼也洗不掉。但此刻,母親在污漬處細細密密地繡上了花草,倒像是故意設計的暗紋。
「娘繡的,我自然是喜歡的。」
柳母看著女兒撫摸衣
服的動作,試探道:「也不知將軍是否也對旁的人如此上心。」
柳葉舒的手頓了頓,卻笑著轉移了話題:「娘,明兒個我去鎮上幫您送繡品,再帶些您愛吃的點心回來。要不要買些紅豆?聽說新到的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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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時節,來柳家說親的媒婆卻比往年的燕子還要勤快。自打李媒婆那次來訪之後,仿佛捅了馬蜂窩,方圓十里的媒婆都聞風而動,紛紛登門。
有說是鎮上米鋪老板家的公子心儀柳葉舒已久,每次她去集市,那公子總是親自來稱米,還額外多添幾兩;有說是府城裡商賈之家看中了她的能幹,曾偷偷派人跟到地里,見她指揮僕役們插秧的樣子,連聲贊好;更有傳言說將軍府管事的侄兒也想結這門親,畢竟柳葉舒本就在將軍府幹活。這些話真真假假,聽得柳葉舒頭疼。
起初她還是耐著性子,和顏悅色地一一回絕。可媒婆們卻像是約好了似的,三天兩頭便有人登門。就連在地里幹活,都能遇到「恰巧路過「的媒婆,說是來看看莊稼長勢,實則東拉西扯,說起某家公子如何如何。
這日午後,柳葉舒剛從地里回來,手上還沾著泥土,又一位媒婆在堂屋裡坐著。那媒婆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滔滔不絕,說什麼府城某家公子如何才貌雙全,家底如何殷實,聽說還去過京城念過書。柳葉舒一邊不著痕跡地擦著手上的泥,一邊聽著這些陳詞濫調,忽然心生一計。
她垂下眼帘,長長地嘆了口氣:「嬸子,我有件難言之隱,還請您替我保密。」
那媒婆立刻停下嗑瓜子的動作,豎起耳朵:「姑娘但說無妨。」
柳葉舒咬了咬唇,似是下定決心般說道:「當年流放路上,我受了風寒,大病一場。大夫說...」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低了,「說我怕是無法生育了。這等情況,又怎敢耽誤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