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朝陽:「一碼歸一碼,這生意也不是你的,你就……」
「用不著你管。」
其實這白事兒的產業就是他個人的,但是現在不允許個人做買賣,很多買賣都變成了公私合營。至於像是他們家這樣的,這種小攤子又是涉及這種白事兒,就直接歸到民政部門了。
公方會安排人,但是他們家的人也都在呢。
這種活兒,他自己能處理的。
「反正我不能要錢。」
他認真的說:「這是個好漢,我佩服他。」
「那也不能不收錢……」
老頭子犟著說:「那我就是不收錢,你們能咋地。不收錢還不好,咋的就有你們這樣非要給錢的。」
齊朝陽看向杜鵑,杜鵑立刻開口:「我們明白的,可是您也得過日子,哪能讓您搭著錢幹這個。我們人多,湊一湊每個人也沒幾個錢。讓您自己承擔,我們心裡過意不去的。您就當讓我們也做點事,好不好。」
老頭子聽了這話,語氣緩和幾分,不過卻認真說:「閨女啊,我知道你們都是好的,但是我也想為他做點事兒。」
他沉默一下,聲音很低:「如果不是他,許是我家就要出事兒了。」
杜鵑一愣,挑眉:「您家……」
老頭子咬牙切齒:「他殺得那個叫何二棍的,他就住在我家那一片兒,整天招貓逗狗,手腳不乾淨,就這麼個玩意兒,竟然還想做我女婿。他相中我家條件不錯,一直糾纏我女兒。還想、還想……如果不是我出現的及時救了我的女兒,她就要出事兒了。就這,我被他打傷一個多月才好。他還對我放狠話,一定要成為我女婿。其實就算是他沒放狠話,那個混蛋是個什麼玩意兒我也再清楚不過,我曉得他怕是不肯善罷甘休。那一段日子,我頂著傷和我老伴兒還有小兒子三個人每天都要接送我閨女,生怕大閨女出事兒。後來這小子突然失蹤了,我還以為他幹了壞事兒跑了。沒想到讓人殺了。殺得好!真是為民除害!」
他都不敢想,如果人如果沒死,自家閨女將來可怎麼辦。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他真是生怕一個防不住,自家閨女出事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幹這一行陰氣重,他們家祖祖輩輩人丁都不太興旺,他算是老來得女,四十多才有了這個女兒,雖然後來他媳婦兒老蚌懷珠又生了個兒子。
但是他對大女兒還是很好的,畢竟是盼望了二十多年才有的第一個孩子。
「他下葬,你們得叫上我,我也給他上一炷香。」
齊朝陽:「好。」
他認真:「大爺,我知道你感謝他,但是這個棺材真的不能不要錢。要不這樣,你要是真有心,以後有時間去祭拜一下他,我覺得這比什麼都強。」
杜鵑輕聲:「是啊,他家沒有什麼人了,您有心就給他燒點紙。」
李清木拽了一下杜鵑。
這個話不好直接說的,現在可不允許宣傳封建迷信。
其實大家都明白,燒紙不算是什麼封建迷信,只能說是對去世的人的一種掛念,圖個心裡安慰。但是現在不太允許也是真的。這麼大喇喇的說出來……
杜鵑:「沒關係,又沒有別人。」
再說,這老大爺會說自家事兒是信得過他們,他們這樣說也沒什麼。
而且,這種事兒,嘴上說也不能說明什麼,就算是抓個現行,一般也就是罰點錢。不然咋的?還能讓人進去蹲著?還沒這麼嚴重,畢竟也不是真的裝神弄鬼。
燒紙,不算大事兒。
杜鵑提起這個,更不算大事兒。
杜鵑:「大爺,您就聽我們齊隊的吧。」
老大爺想了想,到底是點頭:「好。」
他說:「你們是啥時候下葬?」
齊朝陽:「明天。」
老大爺:「帶我一個,我也去。」
齊朝陽:「那您早上來市局等,我們打算三點半就出發。」
這種事兒總不能大張旗鼓的。
老大爺:「好。」
幾個人運走了棺材,暫時放在市局的後院兒。
李副隊過來,低聲跟齊朝陽說:「齊隊,明天我們跟你一起過去把人葬了。大家都想去。」
齊朝陽不同意,他說:「算了吧,大家都消停的,他到底是殺人犯,我們都去,影響不好。還是注意點,我領幾個人過去,大家還是別去了。」
齊朝陽繼續說:「再說你動靜弄得這麼大,讓革委會怎麼想,他們那邊可是死人了。我們是不怕事兒,但是能沒事兒自然還是沒事兒更好。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