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麥冬直直地看了他好幾秒,咬著嘴唇,終是什麼都沒說,只鬆開了握他衣擺的手指。
「你忙的話,走吧。」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無意識撅了撅嘴,輕度的不經意的撒嬌,但在趙家榮眼裡很明顯。
夏天,暑氣一直悶到傍晚,反而比白天顯得更熱些,仿佛是積攢的能量躁動壓抑了一天,不得不選在這樣一個黑白冷熱交界的時間點,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雖然開著空調,還是出了些的汗,可能是因為著急喝湯的緣故。蜇得有點癢了,麥冬就抬起胳膊,將手背往額頭上抹去。
「手。」
紗布微微粗糙的表面剛剛蹭到皮膚,手腕就被握住,不能動了。麥冬心裡一緊,然後頓了兩秒,才慢慢地抬起頭。
趙家榮就那麼捏著他的手腕,側身繞過沙發邊上的一隻花瓶,自然而然地坐回了他身邊。
他垂著眼,故意不看他似的,表情雖然清淡,嘴角卻掛著一點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麥冬總覺得那笑容里,帶著那麼點狡猾的意思。
他說的話也是,「小心點。自己就不能照顧好自己麼。」
麥冬覺著胳膊好像要獨立出軀體,自成一派,不然怎麼會僵著,一動也不敢動。
但是感覺卻靈敏了十倍不止。就比如現在,被握住的那一圈皮膚開始腫脹,發燙,連血液流過那處,都要沸騰上一下子,再流連不舍地通過。
就這樣,他全身的每個細胞,每塊血肉,都被加熱了,被鼓動起來。
麥冬試著抽出胳膊,這樣他才好想辦法遮掩自己的臉紅,沒想到剛動了一下,對方就鬆了手。
「重新包一下吧。藥箱在哪裡,我去拿。」
麥冬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撩了下劉海,他發覺有幾縷頭髮濕漉漉地抿在了一起。
「樓上浴室。」
太陽快要落了,橘紅色的雲在天邊正燒得熱烈,透過落地窗灑進室內的夕照溫吞又耀眼。麥冬慌忙地站起來,就著抬手遮擋光線的動作,鬼鬼祟祟地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
「我去,我上去取。」
。
兩種情緒的轉換沒有過渡,割裂感,讓麥冬時常幻覺自己的頭腦和身體都被撕開。
他痛恨自己的不正常。他覺得噁心。
兩捧涼水激在臉上,讓不正常的熱度褪去了些許,手腕撐在冰涼堅硬的洗手台邊緣,麥冬抬起頭,看著眼前原本該有一面鏡子的牆壁,上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