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想出來的呀。」夏明聲音明顯帶了興奮,「我覺得應該可以。」
兩人找了一個繪圖師,專門畫了一張外牆的效果圖,然後一起去了群星集團。等了一個多小時,神秘的五把手終於肯見他們了。他五十出頭,一張沒有表情的撲克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不苟言笑。身後站著一個身穿白色唐裝「仙氣飄飄」的大師。五把手看過圖片後,遞給大師。
大師掐著手指,來來回回,片刻後點了點頭。
困擾大家兩個多月的問題就這麼解決了。當蘇筱和夏明回到地下停車場時,還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實在太高興了,兩人幾乎同時張開胳膊,擁抱在一起,作為戰友,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起初的擁抱不帶個人的情感,純粹是慶祝,但是後來漸漸就有些不一樣了,克制太久的情感藉機一瀉千里淹沒了理智。
這一刻,兩人也放棄了抵抗。
很快,第一期工程款結算回來了。
汪洋很高興,特別召集工程部和預算合約部開會,宣布:「群星廣場的問題解決了。」
會議室里一片歡欣鼓舞,除了面無表情的陳思民。
汪洋看著蘇筱,如同看著親閨女:「一個優秀的造價師能夠在施工過程里通過修正投標階段的錯誤而控制成本,這是業務能力。一個優秀的造價師也可以針對甲方的變故及時更改策略,這是應變能力。在蘇筱身上,我同時看到這兩種能力,希望她繼續努力,做出更大的成績。」
大家很熱烈地鼓掌,真心的,假意的。
汪洋又讓行政部通報表揚蘇筱。他以前對蘇筱都是口頭表揚,這次用文件形式發到公司各個部門,包括項目組。凡是心思稍微靈敏的人都知道這是汪洋為蘇筱接替主任經濟師一職造勢。
表揚書貼在公司進門的告示欄上,十分醒目,提醒著天成建築的每一個員工,權力格局要重新格式化了。
陳思民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一直以來他都是公司的二把手,汪洋之下眾人之上,當年他隨口說了一句喜歡舊書,一個月內就收到五十本舊書。現在,大家對他客氣依舊,但他的話卻再也不管用了。
果然沒幾天,汪洋拉他去喝酒,說哥們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今兒喝個痛快。
到了飯店,要了一個小包間,汪洋叫了最便宜的燒刀子,先喝上一大口,膽氣壯了,臉皮厚了,這才打開話閘:「老陳,還記得咱們剛開始跟著董事長到遼寧嗎?那時候就是喝這種酒,三塊一瓶。每回咱們買兩瓶,你一瓶我一瓶地對吹。」
「當然記得,那年春節就咱倆看工地,外面飄著大雪。那房子漏風,冷得不行,咱們裹著棉被縮在床上,一碟花生米,一大盆土豆牛肉下酒喝。」
「是呀。那時候咱們的工資可真低呀,我記得不到600,你呢?」
「我是617元,你是563元。」
「記得這麼清楚?」
「你也不想想我是搞什麼的。」
「也是。」汪洋又喝一口酒,「當時咱們就這麼一點工資,日子過得苦哈哈的,只喝得起這種酒。當時我想,將來要是賺了大錢,一定要把什麼XO、軒尼詩全搬回家。現在雖然如願以償了,可是覺得那些酒都不夠帶勁,真的,真不如燒刀子帶勁。老陳,你怎麼不喝呢?」
陳思民心情苦澀,哪有興致喝酒,只是小抿了一口。
汪洋把一瓶酒都喝光,心裡辣辣的,眼裡熱熱的。他拉著陳思民的手說:「老陳,咱們打小認識,幾十年朋友了,我也不跟你打馬虎眼。蔡祖雄那裡少個主任經濟師,我跟他說好,要是你肯去,他很歡迎。」
陳思民只覺得燒刀子在肚子裡割了千刀萬刀,冷笑一聲:「看來我是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了。」
汪洋有些不快:「老陳,你這麼說就過分了,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
「我是心知肚明,什麼兄弟之情都是扯淡。當年我幫你爭取到涿州項目的時候,你把我捧得多高,現在找到比我更能讓你賺錢的人,你就把我一腳踢開。汪洋,你自己摸摸良心說,是不是這樣?」
汪洋放開他的手,心不辣了,眼也不熱了:「你說這話就過分了,兄弟我這些年虧待過你嗎?給你的工資不比咱們集團的徐知平低,你兒子出國留學,我包的紅包就是一年的生活費。你也摸著良心說,我汪洋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陳思民沒話說了,大口地喝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