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錢,汪洋就很容易理解了。廁所捲紙是小錢,可大錢不就是小錢堆起來的嗎?
「財務部所有數據都有記帳,增加一個資金台帳並不會增加多少工作量,梅大姐對我意見大,無非是覺得我手太長,伸到她的一畝三分地里去了,讓她不舒服不爽。但我必須得這麼幹,主任經濟師的職責就是開源節流,不了解公司的資金情況,我怎麼來開源節流。今年過年期間,帳面的滯留現金有三千萬,時間長達半個月,如果在過年前我們買入銀行的短期理財項目,過年後再拋售,會有幾萬的利益收入,足夠我們買十年的廁紙了。」
正反雙方都有理,汪洋又頭疼了,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猶豫不決。
蘇筱說:「我知道背後有人說我攬權……」
汪洋抬起眼皮看著蘇筱:「這種混帳話沒人會信的。」
蘇筱一聲苦笑:「我攬的是一堆事,招的卻是罵名。有時候想想,我有必要這麼操心嗎?像陳主任,混了這麼多年,工資不是照開,大家還交口稱讚,都覺得他是個好人。」
汪洋拉長臉說:「去去去,別說這種氣話,我提拔你就是要你干點事出來。但你也不能光盯著自己的目標,也得看看大家的承受能力,對不對?」
「承受能力是可以練出來的,他們只是鬆散久了,一下子不習慣,要是不給退路,還不是得往前走。」蘇筱看著汪洋,懇切地說,「汪總,你應該清楚,我們公司的管理水準中游偏下,現在主動求變,還有時間,要是等到市場逼著我們變,那就沒有時間了。你看動物世界裡,跑得慢的羚羊都進了獅子的肚子……」
汪洋像是被重拳擊了一下,眼睛猛然眯了起來,若有所思地抽出一根煙點燃。多年前,趙顯坤將他趕出集團管理層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汪洋呀,你要明白,商場就是叢林,跑得快的羚羊才能活下來。我給你5000萬的物資,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思考了一宿,汪洋決定將梅大姐開了。
開除梅大姐對整個公司的影響勝於陳思民的離職,因為陳思民的離職大家都有心理準備了。財務經理通常都是老總的人,沒有老總會輕易動財務。梅大姐也正是憑藉這一點,才有恃無恐地對付蘇筱。然而汪洋又一次選擇了蘇筱。所有部門的負責人都啞了,再也不敢說數據複雜、工作繁重,最後,在規定的時候內,每個部門都乖乖地提交了歷史數據。
全面預算管理正式推行。
蘇筱也得了一個非常響亮的綽號——蘇妲己。
第25章
又到了天科和天成每月例會的時候,夏明早早等在會議室。但是天科帶隊過來的,還是陸爭鳴,而不是蘇筱。自從上次地下停車場擁抱後,每月例會都換成了陸爭鳴帶隊,他們唯一一次見面還是在群星廣場工地,當時汪洋黃禮林和項目經理們都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夏明實在忍不住了,開完會後,給蘇筱打了一個電話:「你這是幹什麼,在躲著我嗎?」
電話那端的蘇筱理直氣壯:「我幹嗎要躲著你?」
「你不是躲著我?開會也不來。」
「陸經理不是去了嗎?有什麼問題。」
「有。」夏明心裡騰起一股無名之火。
「什麼問題?」
「見面說吧。」
「我很忙。」
「我不管你多忙,今天晚上七點半,我在你們公司斜對面的咖啡館等你。你要不來,明天我去你們公司找你。」夏明說完,掛斷電話,拿出一支煙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心裡很煩躁,這種煩躁是失控前的預兆。
他是個很理智的人,認為另一半應該有著和他差不多的家庭背景,這樣生活方式不會相差太大,婚姻生活才能穩定健康。他認為賀瑤是非常理想的結婚對象,但是很悲哀,他對她完全不來電。她什麼都好,就是沒有辦法讓他心跳加速。
他母親是醫生,家裡很多關於醫學類的書籍,所以他很清楚,愛情是多巴胺惹的禍,最長的愛情也就是十八個月。他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情感,想靜靜地等著多巴胺的功效消退。那天,他擁抱她,開始真只是為了慶祝。但也許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情感突然就不受控制,噴薄而出,讓他頭腦發熱。
他吻了她。
回想起那天,心裡的無名之火消失了。他認清楚一個事實,他就是想見她,因為見不到而心裡煩躁。
座機鈴聲打斷了夏明的思緒。
是黃禮林:「你過來一下,林小民來了。」
夏明怔了怔,林小民不是管地產公司的嗎?來這裡做什麼?
到了黃禮林的辦公室,林小民正端著一杯咖啡,站在賀瑤的畫前看著——黃禮林把賀瑤送的畫掛他辦公室了。
「這幅畫是賀小姐送你的吧。」
黃禮林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上回她開畫展,我讓助理去買了一幅,印章不一樣。」
「這個你也研究了?」黃禮林詫異。
「不是我研究的,是下面的人研究出來的。」林小民在沙發上坐下,順勢架起二郎腿,「前幾天我找地的時候,發現你們在大興那裡有一塊地,是不是?」
黃禮林有些茫然:「什麼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