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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黃禮林的情緒穩定下來了,他不用時時守著了。醫生查完房,他交代了護工幾句,拎著筆記本電腦到停車場的轎車裡,三下兩下將公務處理完。看時間還早,正準備去公司里轉一圈,護工電話打過來,聲音壓得很低:「夏先生,你趕緊回來,來了兩個看起來不好惹的。」

不用說,肯定是崔哥了。錢是沒有湊夠,只能跟他好聲好氣地商量了。夏明趕忙回到病房,只見崔哥大馬金剛地坐著,拿著蘋果逗寵物貂。

花脖子跟班站在他後面,反背著手,鼻孔朝天,一臉的凶神惡煞。

黃禮林倚著床背而坐,小心翼翼地朝夏明使了一個眼色。

聽到腳步聲,崔哥回頭,熱情地打了一聲招呼:「回來了。」

「崔哥早。」

「早嗎?不早了,我今天早上五點鐘起來的,七點半就到醫院門口等著。」崔哥一邊逗著寵物貂,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這幾個小時,我一直在想,我現在看起來像個好人嗎?大家都已經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了嗎?」

「不好意思,這兩天事情太多了。」夏明歉意地說,「我們正在籌錢,還請您再寬限兩天。」

崔哥哈哈大笑幾聲,笑聲很刻意。笑著笑著,他突然收了笑聲,慢慢地板起臉,目光陰沉沉地看著夏明:「看來我現在確實像個好人了。」

「崔哥您別誤會,就兩天,兩天之後一定湊……」夏明的話還沒有說話,崔哥突然將手裡的蘋果砸向他。猝不及防,他沒有避開,蘋果擊中肋骨,砰的一聲,然後落在地上,不停地滾動著。

「你還想騙我。你有錢給分包商,沒錢還我,當我是冤大頭呀。」

黃禮林心急如焚,無奈說不出話,急得臉漲得通紅。

「這件事我解釋一下,原本那錢是要留著還您的,但是他們來醫院堵門口了,實在沒有辦法。」夏明好聲好氣地說,「現在我們只是暫時性缺錢,等月底項目結算了,就有錢了。」

「怎麼,聽你的意思,哥還得等你到月底了。你照過鏡子沒,你有這麼大的臉嗎?哥看在你舅舅面子上,好心好意,給你三天時間,結果你居然敢涮我?你舅舅沒告訴你,我是什麼人嗎?」崔哥使個眼色,花脖子跟班上前一步,怒目猙獰,一把揪住夏明的衣領。

黃禮林身子往前一撲,拽住崔哥的胳膊。情急之下,他居然擠出一個字:「別……」

「黃胖子你鬆手,我已經對你夠意思了。是你這個外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崔哥用力一甩。黃禮林拽得緊,直接被他帶下床,半跪在地上,胳膊上掛著的點滴針頭歪了,血倒流回輸液管里,赤紅一條細繩。

「舅舅。」夏明推開花脖子,伸手扶黃禮林,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不……懂事,求……求……」黃禮林氣喘吁吁地說。

「他不懂事,沒關係,我可以教他。」

夏明拽著黃禮林的胳膊:「舅舅,你起來。」

黃禮林卻瞪著他說:「道……歉。」

夏明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道……歉。」似乎為了加重說話語氣,黃禮林又重重地推了他一把,滴管甩來甩去,倒流的鮮血暈染了一片,觸目驚心。

夏明咬咬牙,低下頭:「對不起,崔哥。」

崔哥雙手重重地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拉近,眼睛對著眼睛。「小子,我知道你不服氣,但是你現在還沒有不服氣的資格。看在黃胖子的面子上,我再寬限你兩天,兩天之後,要還沒有錢……」他嘿嘿兩聲,拍拍夏明的臉頰,「我剝了你這張臉皮。」說完,他嫌棄地推開夏明,抱著寵物貂,帶著花脖子跟班,揚長而去。

夏明連忙將黃禮林扶起,躺回床上,將針頭重新別好。

黃禮林輕拍夏明手背:「沒事……」

夏明沉著臉,不說話。

黃禮林說話漸漸流暢起來:「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不同意你跟蘇筱,平時還好,一旦有事,咱們上面沒有人,很吃虧。我可以跪,我的膝蓋不值錢,但你不能跪。」

夏明再也聽不下去了,起身快步走出病房。

他走到院子裡,尋了一個無人的角落,一屁股坐下,點燃一支煙,一改之前的優雅從容,火急火燎地連抽好幾口。尼古丁非但沒有平息他內心的屈辱和憤怒,反而火上澆油,胸腔像油煎火燎一樣的疼痛,與被崔哥用蘋果砸中的肋骨連成一片,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刀割。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黃禮林跪在地上求崔哥的畫面,他捂住眼睛,有流淚的衝動,不是因為委屈悲傷,而是屈辱與憤怒。

這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他出生書香世家,家境優越,父母社會地位高,來往的都是斯文人,說話做事有腔有調。不是沒有爭鬥,但那爭鬥也是殺人不見血罵人不帶髒字,都是智力上的較量,動手屬於下乘手段,會被人看不起的。今天他就被這種下乘手段狠狠地教育了,而他面對這種下乘手段一點反制力量都沒有,真屈辱,從來沒有這麼屈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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