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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不能看到。

他不要再想起那個雄蟲,就算想起也必須是帶著恨意。

可是雙手卻完全不聽使喚,依舊顫抖著打開了那個抽屜。

不要再看了,停下來吧。

停下來。

列昂拿起了那條項鍊,冰冷的龍鱗輕柔躺在他的掌中。

「親愛的列昂,這是尼德霍格的心頭鱗,據說可以給勇士帶來好運。」

親愛的……

不,不是的。

是可恨的,必須是可恨的,不是可以愛的。

在這幾乎將他溺亡的痛苦與焦慮中,列昂敏銳的聽力讓他捕捉到辦公室外路過蟲族的閒談。

「不愧是上將,雄主死了一周不到就來上班了。」

「你忘了是榮譽婚姻了?當初婚禮鬧得有多難看,副軍長直接把莫比烏斯環都扔了。」

「那不也是無奈之舉麼,神諭通緝令可不是鬧著玩的。」

神諭通緝令?

列昂靜止的身軀猛地動起來,像溺亡之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奔出辦公室,緊緊拽住那名竊竊私語的蟲族,睚眥欲裂地赤紅著雙眼,一字一頓地問:「什麼神諭通緝令?」

被他拽住衣領的蟲族嚇得幾乎癱軟,哆哆嗦嗦地結巴道:「您,您居然不知道嗎?當時您殺了神教的隨軍主教,瀆神者英諾森親自對您簽發了神諭通緝令啊。」

殺了隨軍主教?

他是什麼時候……?

他不是精神海崩潰……嗎?

是了,他當時徹底失去了意識,之後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曾存在於他的記憶之中,再次回神便是站在和阿緹琉絲的婚禮上。

所有曾被他刻意遺忘的細節在此刻如潮水般湧來,他掙扎不已卻連一片浮萍都無法抓到。

所以,他在精神海崩潰後殺死了隨軍主教。

那麼,殺死了雄蟲主教的自己,為什麼沒有被送上最高法庭,也沒有被神教報復呢。

是誰救了他呢。

這一刻,巨大的恐慌徹底席捲了列昂的所有心神,他悚然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做了什麼。

是誰救了他。

他又對救他的人做了什麼。

「您不知道嗎,厄喀德那伯爵,呸,阿緹琉絲少將,因為這場榮譽婚姻,甚至脫離了家族。」另一隻雌蟲小心翼翼地低聲道,一邊說一邊打量著他的神色,「連族徽都親手挖了。」

不可能,列昂突然小聲嘀咕,不可能的。

那個視榮耀為生命的雄蟲,怎麼可能為了自己脫離家族。

他在一年前瀏覽了所有重大新聞,卻唯獨跳過和阿緹琉絲相關的。

「原來是阿列克上將啊。」迎面走來的雄蟲文員在看到他們後,無比自然地打招呼,「少將走了不到一周,你就來軍部了,難怪升遷得這麼快。」

列昂沒有理他,苦惱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世界在此刻驟然顛倒,所有是非黑白剎那扭轉。

為什麼當初沒有多問一句呢。

明明阿緹琉絲問過他,真的沒有其他要問的了嗎。

為什麼沒問呢。

是真的恨到一句話也不想多說,還是迫不及待地想找一個替他承擔所有內疚愧疚的替罪羊呢。

這一剎那,列昂好像第一次認識自己,原來他是這麼卑劣的一個人,原來他在愛里是這麼的有恃無恐,他這麼多年的道德詰難與自我悔罪為什麼就不能傾向阿緹琉絲一點呢?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對阿緹琉絲好一點,哪怕曾經去見對方一面。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沒有把龍牙帶回來,就這麼想要讓自己的雄主去死嗎。

他忘記了,阿緹琉絲已經不是他的雄主,並且再也不可能是他的雄主。

他痛苦到無法回答上面任何一個問題,在這瞬間明白了阿緹琉絲所有痛苦的根源,原來全都是自己。

「跟你說話呢!」馬蒂厄見他毫無反應,提高了聲調,大聲說,「你們第九軍團的副軍長是聾子嗎?」

「你一輩子都對不起少將,你是踩著他的骨血爬上來的你知不知道!」

馬蒂厄的挑釁全都落在無聲的石頭上,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列昂甚至無法回應自己的詰問,又怎麼還有心神去回應馬蒂厄的字字誅心,他的靈魂在得知榮譽婚姻真相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會回到這具軀體上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只是機械而麻木地翻著那一張張明信片。

「此地風景無限,希望日後能夠與你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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