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天書院不愁後繼無人了,哈哈哈……」方其深放聲大笑了起來。
摘星閣的位置上,摘星閣主始終沒有表情,但是坐在她一旁的葉勝眉感覺到,老師的臉比剛才更冷了,她非常不喜歡楚易。
葉勝眉知道,之所以楚易沒能成為華元清的徒弟,那是因為老師跟華元清做了交易,交易的內容很簡單,華元清不收楚易為徒,老師便幫符紋神殿,修復那幾具太古巨靈,而這材料和工藝,都藏在摘星閣中,也只有摘星閣有這個能力去修復。
對於華元清來說,這實在是太誘人了,太古巨靈修復就是符紋神殿的大殺器,相比而言,徒弟是可以選擇的。
但現在華元清後悔了,事實上在楚易平靜的離開符紋神殿時,他就後悔跟摘星老尼姑做的這個交易,到白鬍子老頭派出冷凝裳去接這個第六位弟子,華元清更後悔了,他的失誤,讓他錯失了有生以來,最耀眼的一個徒弟。
內心深處,他十分欣賞楚易,這種欣賞遠遠超過欣賞吳法天,無論是在天書院裡寫下那篇文章,還是符紋大比的成績,都讓他非常喜歡。
長安城裡的達官貴胄覺得楚易太過鋒芒必露,而且恃才自傲,竟然一個勢力都不結交,可這正是華元清欣賞楚易的地方,那份心境,在他這個年紀,簡直稱得上是妖孽。
但是,他又不失少年的血氣方剛,不像是某些故作態度的人,明明一副少年面孔,心態卻死氣沉沉,一點波瀾都沒有。
符紋神殿的長老們都後悔不迭,三位副殿主,腸子都悔青了,天書院主選的人,肯定是最好的,而且還是第六個弟子,六這個數字實在太妙了,只有最幸運的人,才當得起,這也是大氣運的象徵。
葉勝眉真心的為楚易高興,只是當她看到楚易的手,緊緊的摟著冷凝裳時,她突然有些不高興了,她想起來那天晚上,跟楚易的對話,想起了楚易的那個承諾,但她始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怒,在外人眼中,她依舊是那個,高不可攀的摘星聖女。
李元宗很不高興,他每次見到楚易,都感覺像是心底被人釘了一顆釘子一樣,而事實上,他從未見過楚易,但每次聽到他的名字,心底都會有一股火氣,蹭蹭的燃燒起來。
這一次,天書院主收徒,本應該是高高興興的,可他一點也不高興,少年的臉並沒有長了一臉麻子,令人憎惡,可他就是不喜歡。
當冷凝裳停下時,他的目光,冷冷的盯著楚易,像是要把他看穿,直到這時,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讓李元宗龍顏大怒。
此刻本來就安靜,李元宗站起來,這一拍桌子,震動了所有人,他怒斥道:「大膽狂徒,竟敢欺君罔上,來人,給朕拉出去杖斃!」
護衛皇帝的金吾衛不知道皇帝陛下為什麼會龍顏大怒,他們甚至搞不懂,皇帝陛下,指的到底是冷凝裳呢,還是楚易,又或者是那頭妖王。
但他們知道,皇帝陛下一怒,必定頭顱滾滾,他們立即上前,將冷凝裳圍了個水泄不通,安靜的天書院炸開了。
皇帝陛下這是要作甚,他們知道,皇帝陛下說的是誰,可是楚易什麼時候,冒犯了皇帝陛下呢?
各方都緊盯著眼前這一幕,場面瞬間又安靜了下來,當李元宗開口時,楚易搖搖欲墜的身子,突然打起來精神。
他太熟悉這個聲音了,儘管他只是聽到了不過兩次而已,但他知道就是這個人,這張嘴的一句話,滅了他楚家滿門。
他緊捏著拳頭,身體開始顫抖起來,指甲穿透了掌肉,血緩緩的流了出來,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可他不能冷靜。
那一聲杖斃,在他的腦海中縈繞不斷,他似乎回憶起了當年,只是說的不是杖斃,說的是滿門抄斬,一世終於大唐的楚家兒郎,盡喪屠刀之下。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這隻手很柔軟,非常溫暖,只聽到她說道:「交給老師!」
楚易緩緩的平靜了下來,聲音的主人是他懷裡的冷凝裳,他聽的如此的仔細,他突然覺得,冷凝裳並不像是外界傳言的那樣,她並不是一座冰山,只是在外然眼裡,她是一座冰山,她是有感情的,還是在外人眼裡,她沒有感情。
楚易又想起了冷凝山在上山時說的那句話,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師弟,我們同榮辱,共患難。
她真的是一座冰山嗎?不,不是,只是人言可畏,人們以為她是什麼,說著說著,她就真的變成了人們所期待的樣子,但那終究只是人們對她的描繪,她的心像一塊暖玉,散發著溫度。
白狼身上透出的威壓,讓金吾衛不敢靠前,坐在中央的天書院主,緩緩的睜開眼睛,道:「吉時已到,典禮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