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楊家的家規與其它世家不同,只要是嫡系一脈,無論男女,都有資格去競爭家主之位,這更助長了楊玉龍那剛強的性子。
在楊玉龍眼裡,楊家的幾個嫡系繼承人,都是欺軟怕硬,背地裡耍一些陰損的小招數軟蛋,唯一能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楊朔這個小子了。
可惜,楊朔並沒有那麼多資源跟她爭奪,等這一任家主卸任後,成為楊家家主,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死在這裡,真是便宜了那些個軟蛋了!」楊玉龍啐了一口,看著谷外不斷湧來的魔物,有些絕望。
身邊的四個女子,已經筋疲力竭,她知道這陣法支撐不了多久,儘管她身上還有一些補給,可是補充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是我害了你們!」楊玉龍的手在發抖,連聲音也變得柔弱了起來。
剩下的四個女子原本面如死灰,聽到這句話,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楊玉龍,她們表情非常複雜,但到最後,又變得平靜了起來。
為首的女子拿著長槍,笑著說道:「我們都是小姐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如果當初沒有小姐的仁慈,我們早就死了,哪裡會有今日,雖然只是多活了十幾年,可是,這一輩子應該嘗到的酸甜苦辣,都嘗到了,今日能跟小姐一起死在這裡,我們死而無憾。」
「是啊,小姐,我們死而無憾,只可惜沒能幫助小姐實現願望,應該是我們說對不起才是。」另外一名女子說道。
楊玉龍很小的時候,跟她的爺爺去過西邊,在定西王府待過一段時間,那是一個比往年更加寒冷的冬天,那個冬天她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
四處都是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百姓,老老少少,饑寒交迫。
她坐在溫暖的馬車裡,卻看到很多跟她一般大的女孩,在街邊討食,更多的則是在飢餓和寒冷中,絕望的離開這個世界,那時候楊玉龍遠沒有現在這麼堅定。
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人命如草芥世態,讓她心底非常的難受。
她想救人,可是她的爺爺卻告訴她,她能救一個人,卻救不了千千萬萬無家可歸的百姓,今天你救了這個,明天那個就會死,你還要救嗎?
楊玉龍沉默了,那一刻她的心也如同那些討食的人一般絕望,她來的時候,路上餓殍遍地,她離開的時候,依舊是餓殍遍地,他們死了連個埋的地方都沒有。
她狠下心來,直到一個蜷縮在角落裡的女孩,瑟瑟發抖的朝她伸出手,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眼神。
她離開馬車,去查看那個女孩的時候,發現她早已經死了,只是寒冷個天氣,凍住了她的手,那也是她死前最後的一個動作,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只是湊近了看,才會發現裡面透著的死灰,瑟瑟發抖的身子,是風吹在身上的幻覺。
爺爺跟著她下了車,只是爺爺並沒有蹲下來看,用那雙經歷世事的深邃眼光掃視著眼前的一切,沒有絲毫的波瀾。
楊玉龍回過頭,說她要救,救那些能救的人,於是才有了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這些姐妹。
聽到她們的話,楊玉龍非常的難受,苦笑著道:「可我還是把你們,帶到了一條死路上,我還是救不了你們。」
她看著昏沉沉的天空,有生以來,第一次開始祈禱,祈禱有人能夠來救她們,她楊玉龍願意放下所有的剛強,以身相許。
魔物們再次涌了過來,這便是老天對她的回應,絕望而又諷刺。
她揮動手中的長槍,朝其中一個魔物捅了過去,沒有絲毫的憐憫,戰鬥又開始了,身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小,傷痕也越來越多。
就當她絕望的想要放棄時,魔物的攻勢突然減緩了,她抬起頭,看向遠處,一名黑衣男子,握著一把黑色的重劍,從外面殺了進來。
在那把重劍下,魔物不是一個回合之敵,這個人在魔物里那麼渺小,可在楊玉龍眼中,卻是那麼的偉岸,她的祈禱應驗了嗎?她們有活路了嗎?
突然,魔物退去了,卻一重一重的將那男子圍住,直到這次看不到他的身影,楊玉龍又絕望了,這一次她所有的力氣都消耗光了,癱軟的坐在地上,然後四仰八叉的躺了下來,望著那昏沉沉的天空,不知在想什麼。
「小姐,小姐,醒醒啊小姐。」三三焦急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她才回過神來。
楊玉龍沒有起身,慵懶而絕望的回道:「老娘已經沒有力氣戰鬥了,這回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不要打攪我,老娘死前希望能夠安靜一會,三三,別叫了,讓老娘安靜一會,一會就好。」
「安靜個屁,少躺在地上給老子裝死,爬起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緊跟著大腿上一陣吃痛。
「我入你祖宗……」楊玉龍大怒,不知哪來的力氣,坐了起來,看到眼前那張戲謔的臉時,目瞪口呆,「你……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