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韞對圍棋的了解也都來自仇懷溪,但聽他說「棋風」便也大致明白過來,好比字跡和語氣,人各有異,極易叫人洞穿。
仇彥青自責道:「大哥教過我下棋,我以為不會出岔子。」
「這不怪你。」梁韞心裡清楚,圍棋哪是學一學就能瞞天過海的,「這是你大哥的疏忽,不是你的,你也別多想了,既然扯了身體不適的幌子,索性藉此病上一場,讓許大哥回長洲吧。」
仇彥青沒有做聲,並不急著答話,心中暗暗對那句「這是你大哥的疏忽,不是你的」感到得意。
他忽而問:「真的…是疏忽嗎?」
梁韞一愣,「什麼?」
仇彥青抬起眼帘,看向她問:「嫂嫂說這是大哥的疏忽,真的是疏忽嗎?」
還是他故意留下破綻,等著許長安發現。
梁韞像是沒有聽懂,又像是聽懂了不給回應,只靜靜瞧著他那雙似乎訴說怨言的眼睛。仇彥青全身上下和仇懷溪最不同的就是這雙眼睛,不知從何時起,他無需開口,梁韞就心領神會。
「別瞎想。」她只好皺眉道。
「嫂嫂!」
「這就是疏忽,你要是不放心,我去找許大哥,看他是否有所察覺。」
梁韞說著,逃也似的走了。她並非不了解自己的丈夫,懷溪是個縝密的人,他要是這麼容易就留下紕漏,也不敢布這個偷天換日的局。
她心慌意亂地出了述香居想找許長安,可出去了又不見人,四下留意只看到個無所事事的小廝,便叫住他,問他有沒有看到許家公子。
他竟說許家公子適才在外邊看花,遇上了三老爺,二人說一陣話,就笑著一道走遠了。
早說過這位仇家三老爺是個人精,他又豈會無緣無故來述香居外「偶遇」許長安?梁韞心下一凜,說不上來的憂心。
而許長安呢?他那廂跟著仇仕傑一路走,來到個幽靜的水榭。
仇仕傑伸手請許長安先坐,隨後又高聲喚來不遠處路過的丫鬟,叫她為二人放下擋風的雨簾,再沏上一壺熱茶。
仇仕傑雖好高騖遠,但表面功夫做得比誰都好,他涉獵頗廣,和許長安聊木材家具頭頭是道,「許公子,前陣子我有位朋友去了瓊州島,說要想法子弄些瓊州的上等紅木來,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許長安端起茶杯的手一頓,「仇三爺這是何意?」
仇仕傑笑笑,「這可是樁好買賣,我認得人從瓊州運來好木頭,許公子你又有現成的木材廠,何不與我合作共贏?我能保證這是你在市面上能買到的最便宜的瓊州紅木。」
許長安明白了仇仕傑找他攀扯是為了什麼,到底是好友的親叔叔,面子上不能叫他下不來,「仇三爺說的我會轉告家父,左右長洲到蘇州路途不遠,若是家父有意,我便再派人送信告知。」
仇仕傑卻咂舌,「許公子,這點小事何必勞煩令尊,你我口頭商定也是一樣的,你看如今你正好就在望園,我也坐在你跟前,哪有比這更便利的機會?」
「仇三爺容我再想想吧,到底是生意上的大事。」許長安不得不將話題扯開,乾笑道,「我才和少凡下了棋出來轉轉,一下談起買賣,腦筋都有些轉不過來。」
「下棋?下的什麼棋?」
「圍棋。」
說起圍棋少不了要談談棋局上的回籌轉策,許長安說著便皺起眉毛,「也不知是怎麼了,我總覺得少凡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就連下棋的方式都變了。」
此時許長安還只是驚訝於仇懷溪的變化,並未往別處想,可仇仕傑不一樣,仇仕傑心思深沉,早就疑心這個痊癒的「大少爺」。
得知許長安與自己有相同感受,他隨即四下張望,俯身壓低聲量,「實不相瞞,這話藏在我心裡多日,我也覺得懷溪變了個人。」
第16章 他親了她,打著義正言辭……
近來望園稀奇事太多,一是大少爺仇懷溪大病初癒,二是高姨娘的兒子仇昭學起了造船,昨日又發生第三件事,便是原先述香居的大丫鬟窈蜓在造船廠攔停了仇家馬車,哭死哭活要見大少爺一面。
結果到頭來也沒回到仇家,被
推上陸夫人安排的馬車,連夜拉出了吳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