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條蛇,一條在暗處蟄伏已久,只等將獵物纏繞入腹的蛇。
但那終究還是極盡柔情的一吻,帶著夕陽的餘味,縈繞在梁韞唇舌,沒能叫她覺察半分危險的預兆,許是因為她許久沒有親吻過一個人,就快忘了那是種什麼樣的滋味。
仇彥青沒有就那樣鬆開她,他抱著她在河邊矗立良久,直到夕陽被夜幕替代,直到他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志在必得,斂眸將懷中自己本該稱之為嫂嫂的女人注視。
風冷得刺骨,天上飄起小雪,梁韞想回去了,他們便牽手往回走。仇彥青一手拉著她,一手輕輕往上提著她的裙裾,免得染上泥濘。
他們攏共離開了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柏姑姑的心始終懸著,這下好了,眼瞧他們親昵地挽手走出來,她懸著的心總算沉到谷底。
不該發生的事,到底沒能避免。
梁韞總說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在柏姑姑看來,她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又能有多深的城府?面對誘惑又能抵擋幾時?
走在危險的泥潭邊,淪陷下去也只是一眨眼的事。
就是不知這一刻,他對她來說究竟是仇懷溪還是仇彥青。
第21章 少奶奶,您糊塗啊!……
仇姝這小炮仗是徹底著了,她回望園叫林姨娘逮著一頓數落,之後就被關在屋裡整整兩日,這兩日憋得她胸中發脹,將匡晟那廝的臉脹成個大皮球,一腳踢到那天邊外!
「出關」這日,她氣沖沖就到述香居去找大哥哥告狀,韞嫂嫂也在,進去時兩人正挨在一處說話,見她破門而入,韞嫂嫂耳朵都紅透了,慌忙站起身,還要故作鎮定地叫丫鬟進來拿菓子招待她。
仇姝哪知道梁韞在怕什麼,心裡還為兄嫂的感情竊喜呢。
不過她沒忘了來這一趟的目的,撇下嘴角便將來龍去脈告訴了他們。
「那個匡晟!他欺負人!造船廠里怎麼會有這種不知禮數的人?這種人留著他做什麼?船工不就靠一把子力氣,換個誰不行?」
仇彥青默念匡晟的名字,覺得有些熟悉,梁韞在旁提醒,對仇姝道:「你說的匡晟是匡老師傅的孫子,他在造船廠不是普通船工,是你二叔的徒弟,也是將來造船廠營造船舶的一把手。」
仇姝就差跳起來了,「什麼?那個人瞧著哪像能挑大樑的樣子?」她連忙繞到大哥哥身邊,掣他衣袖,「大哥哥,大哥哥,你用人可要三思啊!」
見她這煞有介事的模樣,仇彥青只好笑道:「看來他真將你給氣到了,可你也知道你是仇家小姐,怎麼就不能大人大量,別和他一般見識。」
「大哥哥!我不當這個大人,我就當小人,你就給他點顏色瞧瞧吧。」
「可我聽下來,他不過攔著你不許你隨處走,也是他分內職責,你怎麼就非要我處置他呢?」
仇姝總算低頭將衣角一擰,「他叫我黃毛丫頭…他太壞了……」
此話一出,梁韞都差點沒忍住笑,輕搡了仇彥青肩膀一下,「你就給姝姐兒出一口氣吧,瞧她,嘴都快氣歪了。」
仇彥青答應道:「那好,我就…我就,叫他親口向你賠禮道歉。怎麼樣?」
梁韞心想這算什麼處罰,姝姐兒只怕又要鬧了,誰知仇姝愣了愣,眉頭一蹙,鄭重頷首,「就叫他賠禮道歉,當著我的面說二小姐我知道錯了!」
「那二妹妹你說,什麼時候叫他道歉才好?」
仇姝眼睛一亮,「自是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後天我會去造船廠,你就隨我同去,我叫他向你賠個不是。」
「大哥哥真好!韞嫂嫂也好,你們都好,待我最最好!那我可就走啦,不打攪你們了。」仇姝說著忽然扭捏,朝梁韞眨眨眼,將她又臊了一遍。
梁韞倒坦然了,跟荷珠送她出去,迴轉身卻並不打算再進到書房,而是要替仇彥青掩上房門。
「韞兒。」他叫住她。
她連忙往門裡比個噤聲的手勢,「你忙吧,我先走了,要有事再叫東霖通傳。」她頓了頓,想起適才他與仇姝的約定,「你和姝姐兒約了後天,難道你明日不去造船廠嗎?」
他整理手邊書冊,自然道:「噢,明日去見三叔。」
梁韞將門重新推開,「怎麼又是見三叔?」
他道:「三叔大抵是想和長房拉攏關係,總是變著法請我出去,三次里拒絕兩次尚可,次數多了還是得顧念他是我的長輩。」
「那好,你說話做事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