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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仇仕傑朝她招招手,目光卻朝院裡僅有的一口水井望過去,「你來,眼下是我有求於你,你不必害怕,我拿些錢財給你,你應當曉得該怎麼做。」

小丫頭愣在原地,也不跑也不上前,就是一個勁求饒。仇仕傑見她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眼中虛偽的善意霎時一掃而空,惡狠狠朝她走過去,捂住她的嘴作勢要將她往水井邊拖。

可憐那小丫頭一聲也發不出來,眼看半個身子已經掛在了水井邊沿,就聽遠處響起一聲爆喝,「大膽賊人!你做什麼!」

東霖這一嗓子喊完便朝著水井跑過去,一把揪住仇仕傑的後脖頸,將人向後掀了過來。這一掀也救下了那命懸一線的丫頭,三人一齊摔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

東霖拽著他後脖領不撒手,將人一拽過來才看清仇仕傑的臉,「三老爺?」

這下誰都跑不了,仇仕傑喪氣地一甩手,將牙咬得「咯吱」作響。

陸夫人得知此事時正在屋內修剪花枝,一剪子下去,枝條頓成兩截,她面上平靜,忽而一笑,倒半點瞧不出憤怒。

梁韞就坐在陸夫人正對面整理花枝,被她那一笑笑得冷汗涔涔。一來是梁韞對這二人的事一早知情,二來是適才進來報信的丫鬟,說了一段她根本聽不懂的前因後果。

那丫鬟說,之所以能抓到三老爺和李紅香行苟且之事,是因為述香居的東霖奉命到春棠院去找大少奶奶落下的手帕。

奉誰的命?梁韞沒事又到春棠院去做什麼?是一個人去的?還是…與人同行?

可這些事梁韞根本沒有幹過,她今日沒有去過春棠院,更沒有叫東霖去替自己找什麼手帕!

是誰編的這些瞎話?又有何目的?東霖是仇彥青身邊的小廝,說她使喚東霖去找手帕,無非是想叫陸夫人懷疑她和仇彥青的關係,叫人懷疑她是與仇彥青一同去的春棠院,一起丟了手帕。

梁韞腦袋裡空白一片,但又不敢遲疑太久引陸夫人懷疑,「太太…三叔和李紅香他們……」

也不知陸夫人轉過彎來沒有,只淡然將話接過去,「他們兩個辦出這等男盜女娼的醜事,我竟一點不覺得奇怪。」

梁韞被那「男盜女娼」四字刺中心坎,垂下眼,「太太預備怎麼辦?」

陸夫人又是一聲輕笑,「老爺走後我一直找不到理由處置這個李紅香,這就是瞌睡來了遞枕頭,臨過年不好見血,既然打不得那就脫光了關柴房去,明天找人牙子來,直接發賣了乾淨。」

有什麼東西忽然堵在梁韞嗓子眼,叫她說不出話也喘不上氣,想來是膽怯吧,得知李紅香下場後的膽怯,這種恐慌足以令她驚慌失措,她遞錯了花枝,陸夫人一愣,沒有接,朝她笑一笑。

「別怕,也只有對李紅香那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才動用如此手段。」

梁韞扯動嘴角,強作鎮定,「…那三叔呢?」

陸夫人目不斜視,整理花枝,「仇仕傑早就不是望園的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他,有這次的事他也得消沉一陣子,且等過完年再說吧。」

說罷搖搖頭,「他下手也狠,要不是東霖到春棠院去尋你遺落的手帕,那小丫頭就被推到井裡去了。對了韞兒,你的帕子落了,怎麼叫東霖去找?噯,你到春棠院去做什麼?」

話頭總歸還是繞到這裡,梁韞就知道以陸夫人的敏銳,不會遺漏一絲蛛絲馬跡。

她只得先認下這張子虛烏有的手帕,「隨處走走罷了,不成想將帕子落了。那會兒見東霖剛好沒事,就叫他去找了,他辦事比我身邊的荷珠還細心些。」

那雙耳汝窯瓶插了零星幾枝白梅,修剪得當,別有意趣,陸夫人笑梁韞:「韞兒你瞧,好看嗎?」

「好看。」

「帶回去,放在你屋裡。」

梅花風華絕代傲雪欺霜,素有堅貞高潔之美譽,梁韞是聰明人,卻也要裝傻,連聲稱謝地接過。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述香居的了,只抱著那瓷瓶,也不叫柏姑姑代勞,回去得知仇彥青此刻人在書房,便過去敲響了房門。

不等門裡做聲,她就將門推開,一聲不吭走到了他桌前。

仇彥青正翻看案上書冊,舉目見是她來,隨即笑盈盈喚了聲韞兒,「你怎麼抱了瓶花?」

梁韞將花放下,淺淺呼出一口氣,穩住聲調問:「是你叫東霖去春棠院捉。奸?」

他笑意更深,贊她聰慧,「你已經知道了?難怪氣沖沖地進來,可是怪我沒有提前和你商議?三叔近來叫我有些煩憂,他太想插手造船廠了,我得想個辦法治治他。」

「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你要整治你三叔。」

「這點小事,幾句話的功夫就辦好了,你總是操勞,只有廠子裡的大事我才會去打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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