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竹大手一揮,就想讓夥計把客棧里所有好吃的都上一遍,可是卻收到一個遺憾的消息。
夥計虎子搓著手,面露難色:「客官,咱們店裡沒有廚子,你要是想吃,只能去外頭。」
寧竹回頭看了寧荷和封炎。
「你倆困嗎?」
兩個人格外一致的搖了搖頭。
寧荷的眼睛已經亮了起來,封炎雖然面無表情,但明顯意動起來。
他們雖然不挑食,可是啃了大半個月的硬餅子,也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覺可以晚點睡,肚子可不能委屈。
寧竹斬釘截鐵道:「上街!」
今日剛到,外頭還不知曉是什麼情況,出門前寧竹先把平安送回房間。
平安眼見不能跟著,只能委委屈屈地盤臥下來,別過頭去生氣。
寧荷摸了摸它的腦袋,一本正經地安撫著:「你乖乖等著,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平安蹭蹭她的手:「嗷嗚——」
看著三人走出店裡,掌柜的還在後頭喊了一句:「三位客官記得早些回來,我店也是要關門的。」
寧竹爽快答應:「成。」
這會兒天已經有些暗了,外頭都掛起了燈籠,三人便也沒有走遠,就近找了一家裝潢還不錯的酒樓坐下。
那些在進店前就一直黏在身上的目光,變得越加放肆,如同附骨之疽般貼了上來。
寧竹實在是不想委屈自己,想踏踏實實吃頓飯,不想讓髒東西來倒胃口。
她站起身來:「我出去一趟,你們倆在這等我。」
寧荷端著茶杯抬頭:「阿姐去哪?」
「去處理一些尾巴。」寧竹握緊腰側的唐刀。
封炎這時卻站起身:「我去吧。」
先前寧竹一直沒有開口,所以他也在忍著,現下終於等到機會,便主動請纓。
寧竹也不和他爭,重新坐下,擺擺手說道:「早去早回,晚了我可不給你留飯菜。」
語氣輕鬆,似乎沒考慮過其他可能性。
封炎點點頭:「好。」
他修長的身影從窗口掠出,眨眼就融入了夜色。
寧竹的餘光瞥見巷子裡跟出來的幾個黑影,也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等著上菜的時候,街道上突然傳來喧嚷聲。
寧竹循聲望去,原來是有一個車隊進了街。
打頭的是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上頭坐著個八字鬍酒糟鼻的男人。
在他後面跟著二十多個衣衫襤褸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大多雙腳赤裸,腳踝被麻繩磨出血痕,走過的地面都留下暗紅的痕跡。
兩旁還有七八個壯漢,腰間都別著根皮鞭,負責看管這批奴隸不要掉隊。
突然,有個瘦弱孩子踉蹌了一下,還未站直就挨了鞭子,他瑟縮著,卻不敢出聲。
破舊的衣衫下血跡斑斑,新傷疊著舊傷。
這些人,準確些來說是——奴隸。
把同類當成貨物一樣明目張胆的虐待買賣,寧竹來到景朝後第一次見。
寧荷趴在窗台上,小臉皺成一團,語氣裡帶著不解:「阿姐,那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被綁起來?為什麼打他們?」
寧竹抿了口茶:「那些是人牙子,被綁住的是他的貨。」
她沒有刻意掩蓋修飾什麼,說出來的話,近乎殘忍的直白。
人牙子就是人販子,往日那些住在坊里的調皮孩子,每日聽的最多的就是若是不聽話,就會被人牙子抓去。
寧荷自然也聽到過,聞言不由自主地朝寧竹靠近了些,緊緊抓住阿姐的衣袖。
正巧,小二上了菜。
寧竹摸了下她的腦袋:「別看了,吃飯。」
寧荷乖乖點了點頭,正要轉過身來,餘光卻瞥見那奴隸最末尾的一道人影。
她小小的眉頭擰住,正要細看。
「先吃飯。」寧竹給她遞了筷子。
寧荷瞬間收回目光,便阿姐露出一個笑容,開始埋頭用飯。
就在她低頭的瞬間,奴隸隊伍末尾一個高挑的身影突然抬頭。
兩人的目光恰巧錯過。
那人又被鞭子驅趕著,踉蹌著消失在街道拐角處。
……
兩人剛動筷沒多久,封炎就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寧竹頓時覺得他這澡似乎白洗了。
也沒問清理掉了多少個尾巴,寧竹目光在封炎身上快速掃過,注意到他衣擺處沾上幾滴暗色痕跡。
不是自己的,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