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牙人豎起大拇指和小拇指:「六兩銀子整。」
寧竹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真把她當冤大頭宰啊,開口就要了一成的佣金,正常市價應該在一分左右。
一下子就翻了十倍。
那錢牙人還在喋喋不休:「小娘子,不是我說,這個宅子著實搶手,如若合您心意,還是儘早拿下了較好,不然轉頭就會有人——」
寧竹正要開口,突然被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
「等等!這個宅子我租了!」
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 ,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衝進院子,從袖中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不要租給她,這宅子我要!」
錢牙人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臉上做出萬分糾結的神色。
他搓著胖手,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一咬牙:「是這位小娘子先看的,若是她現在定下,那我就不能租給你……」
那長衫男子狀似不耐煩地甩了甩袖子:「我出多一成!」
說著就要把錢袋往錢牙人手裡塞。
錢牙人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小娘子,你看……」
寧竹抱著手臂看了半天這二人拙劣的表演,忽然展顏一笑,朝兩人招了招手。
「好說,湊近點商量吧。」
那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計劃得逞的喜色。
他們將頭慢慢湊了過來。
然後——
「啊!!!」
「痛死老子了!!」
兩聲慘叫幾乎同時響起。
兩人捂著鼻子踉蹌後退,鮮血從他們指縫間滲出。
寧竹甩了甩手,笑著說:「你們啊,這戲演的著實差勁,我來教教你們吧。」
方才那一拳力道十足,錢牙人只覺得鼻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驚恐地望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喉結滾動著不斷後退,肥胖的身軀冷不防撞在院牆上,震得牆頭的藤蔓直抖葉片。
錢牙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你想幹什麼?宅子不租就算了……」
長衫男子也結結巴巴開口:「我不,不租了,讓給你就是!」
寧竹扭扭手腕,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怕是算不了了。」
話音未落,她一個掃堂腿就讓兩個大男人重重摔倒在地,瞬間塵土飛揚。
巷子深處頓時響起殺豬般的慘叫。
片刻後,寧竹拍拍衣擺上的灰塵。
對面地上坐著的兩個鼻青臉腫,爹媽都認不出來的人,他們瑟縮著抱成一團,寧竹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把他們嚇得顫抖。
「下次別再讓我遇到了。」
寧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兩人抖得更厲害了。
她看也不看他們,施施然走出巷子。
出來一趟就碰到兩個糟心玩意兒,寧竹也沒了看房的心思,徑直回了客棧。
剛踏進大堂,就遇上了正要出門的祝衡關。
見她一身暑氣從外面回來,髮絲間略有些凌亂,祝衡關心下瞭然。
「是去了牙行嗎?不順利?」
寧竹微微頷首:「遇到了騙子。」
祝衡關心想,那兩個騙子此刻怕是萬分後悔騙到了寧竹頭上吧。
「壁州城大,難免會有幾個不懷好意的人,」他溫聲道,側身讓開門口的位置,「晚些時候再去瞧瞧吧,我認識一家靠譜的牙行。」
寧竹點點頭。
晚飯時分,封炎仍未歸來。
寧竹讓店夥計留了話,便帶著寧荷和平安隨祝衡關出了門。
祝衡關所說的牙行也在壁州牙行那條街上,想來是牙行聚集之地。
這家鋪面頗大,門楣上掛著「十頁牙行」的匾額,前頭兩個字漆色有些剝落。
寧竹猜原本應該是「平順」二字。
店裡客人不多,櫃檯後趴著個身影,似乎正在打瞌睡。
祝衡關走上前,屈指在桌面上輕輕一敲,聲音裡帶著幾分熟稔。
「葉東家,做生意了。」
櫃檯後的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姣好的臉龐。
那女子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祝老大啊,真是好久不見了。」
祝衡關說道:「我帶著人照顧你的生意了。」
她的目光越過祝衡關,側頭瞧他身後望去。
寧竹朝著她微微一笑。
「好巧啊,三娘姐姐,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