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姜時煦不幹了。這事他爸是真的乾的出來,姜家三代就出來沈溫瓷媽媽姜憶一個女兒,現在沈溫瓷又是他們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打小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倒不是說不願意陪她,而是問題壓根就不在這兒。
「爸,你先別指使我啊,妹妹可是帶來人來見你的。」
說完,姜時煦和她對視了一秒,沈溫瓷立馬會意。
「小舅舅,這是宋欒樹,是我朋友。」沈溫瓷抬手掌心向上,介紹道:「小舅舅,這是宋欒樹。」
小舅舅笑著點了點頭,雖然笑意和煦,實則也是在打量他。
巨大的宴會廳中,水晶吊燈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投下璀璨的倒影,眼前這個少年,早已初見男人的氣場。
他身上的西裝仍舊平整得未起一絲褶皺,水晶燈下的皮膚透著郁冷感,眸似深潭,是一張野性難馴的英俊臉龐。
雖然年少,但整個人都透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貴氣冷傲和睿智,仿佛可以洞穿天地萬物一般。
姜時煦打趣:「只是朋友?」
這位宋少來頭有多大,不止姜時煦心知肚明,這個宴會廳里所有人應該都如此。
而姜時煦這句無棱無角的話,一語雙關,一是借玩笑要沈溫瓷說清楚宋欒樹的來意,二是試探沈溫瓷想要姜家如何款待。
沈溫瓷看了眼蔫壞的表哥,笑意乖軟強調:「好朋友,最好的那種。」
「是好朋友,還是男朋友?這可不一樣哦,妹妹。」
姜時煦看似在逗著妹妹,其實四兩撥千斤,又探了探宋沈兩家現在的關係。
京城平台戚里,炊金饌玉,錦州這樣的地界始終比不得,位高權重的世家也分成三六九等。宋沈兩家,以南以北,鐘鳴鼎食,但姜家不是一路的。宋沈為公,姜家從商,最忌諱官商勾結,這也是沈老當初不待見姜憶的原因。
如今宋欒樹主動找上姜家,姜家不得不警覺。而宋欒樹洞察局勢,正是深知姜家的顧慮,才會要沈溫瓷搭線。
沈溫瓷笑著斜乜他,似軟緞般的聲音,「阿哥好犀利哦,喺出便同人哋唇槍舌戰,口才咁好,而家仲要嚟蝦我。」
沈溫瓷眼波流轉,斜身往宋欒樹身上一靠,嬌嗔道:「講咩男朋友好朋友,哥哥有咩好招呼?就想妹妹好快啲嫁嘅遠遠囉。」
姜時煦愣神只在幾秒間,亦在打量著舉止親密的兩人,顯然是驚訝。
小舅舅原本窺探的目光,聽了沈溫瓷一口粵語,緩了神色。
姜憶在楠城去世,正值他事業關鍵期,父母圍著剛生產的妻子,連姜憶都無暇顧及。
沈溫瓷一出生就被送走,七八歲才開始學楠城話,姜家想起這孩子時,沈溫瓷早已曉事,那疏忽掉親情不是送她多少禮物可以衡量的。
「你哥哥同你講笑,你別理他。」小舅舅唇邊浮著一抹淺淡的笑意,透著溫文爾雅:「欒樹,真是好名字,是個做士大夫的料。有空讓小瓷帶你到家裡玩。」
欒樹,在古代被稱為士大夫樹,或許也暗含長輩期望他的未來前途的方向。
宋欒樹疏朗一笑,「姜先生,久仰大名。」
他沒有隨著沈溫瓷稱呼,而是退了一步,雖然借了沈溫瓷搭的線,卻不因為沈溫瓷的關係得寸進尺,這個年輕人進退有度,行事分明。
錦州恐怕會有大變動,要真是上面文件下來,姜家草木皆兵也沒用。反而,宋欒樹願意第一個來找姜家,姜家不至於在各方蠢蠢欲動的人馬中陷入被動。
姜小舅的心理防線一退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