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欒樹那時,憤恨多過愛意,無論何人問起,他也只是搖了頭。
「怎麼哪都有這張照片?」後來聞釗也見到了這照片,調侃之,以為有情人終成眷屬。
「因為她回頭看我那一刻,她是屬於我的。」他笑,眉眼蒼涼。
以往深沉卻穩操勝券的眼眸,黯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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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跟我去京城吧?」當宋欒樹漫不經心地開口問沈溫瓷時,她正看著相機,吃著糖麥餅。
他的拍照技術真的爛到家了,果然上帝是公平的,給他開了一扇門,必定要關上他審美的窗。
沈溫瓷心不在焉,反應過來時,一口餅噎了一下。
宋欒樹給她遞了水,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不想回去?」
她咽了口水,沉默良久,「我有點害怕面對他們。」
害怕這個詞,包含很多意味,情感和理性層面的都有。
他淡淡回答:「沈溫瓷,瓷本是涼薄之器,有人愛便是溫潤的玉。你要相信給你這個名字的人,因為她比你更篤定你值得任何人愛你。」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他們說她善良,說她和順,說她是沈二小姐,說她是冷麵小菩薩,卻沒有人在乎她什麼樣的過去和什麼樣的將來。
沈溫瓷眼周有些泛紅,望著遠方,有些悵然。
一個溫厚的手掌遮住了她的視線,宋欒樹懶洋洋地開口:「看得到嗎?」
她啞然。
下一秒,他放下手,轉而抓住她的手腕:「不向前走又怎麼會清楚!」
他如同一個陌生的旅者,堅毅走進了她生命的細枝末梢。
少年衣擺隨風起,路的盡頭是懸在地平線之上的夕陽,餘暉鋪滿大地,他的身影無畏而無懼。
她恍惚想起那天牙痛又發燒,自己頭腦一熱問他討不討厭自己。
她赤紅了雙目,像被逼到絕境的姿態,因為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人,話語亂得毫無章法。
宋欒樹卻沉默著,甚至並沒有微笑,那雙眼型細長而且走勢上揚的眼睛,卻慢慢注人了慰藉的溫柔。
他的回答讓她無地自容,自己的存在名不正言不順,且毫無傲骨。
沈溫瓷此生從未如此自卑到塵埃過。
可是下一秒,他伸出手,乾淨纖細的手指,輕輕包住她的手,一根根縛住她的指,略帶冰涼的指腹,交握著暗生溫暖。
她由他牽引,攀附到他的肩頭。
溫暖回歸時,眼淚再次決堤,恐慌中,委屈更甚。
「我好害怕。」她不斷地大聲重複著,用眼淚訴說著自己的憂思。
宋欒樹嘆了口氣,坐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