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欒樹沒有插話,等她繼續說。
「我讓週遊把懷表都還回去了,其實,我大概可以感覺出來他們為什麼來找我。知與發展到如今這個體量,我出手幫一回並不是難事,但我要考慮沈家……」
未說完的意思,宋欒樹也聽出來了。沈家養她、育她、扶她、立她,對一個子孫所有的好都給了,而這一切並不是為了讓她回頭扶持拋棄她的人的。跟緊要的是,這些人的出現也不是為了所謂的真情。
索性沈溫瓷也不是十分在意,今天這一遭,反而引得她厭煩。
她還想說什麼,只聽他淡淡得聲音忽然響起:「那我自己看著辦。」
她抬眸,看進他的眼底,倏忽輕笑出聲。
這人看著冷血又高傲,其實他最心細最膽小。古人常說一語成讖,口生業障。那個馬家,千不該萬不該都占了個生恩,沈溫瓷如果真的開口讓他打壓,反而徒增怨懟。
他是怕世人談起她不占理。
二十幾年光景走過,直到如今,直到此刻,沈溫瓷才真正體察出,原來宋欒樹是一個人如此溫柔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無情,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無情對自己也不例外。
但他毫無顧忌。
沈溫瓷看著眼前人,清楚的意識到一個事情:宋欒樹的有情,已經深到令他可以忽略自己的無情。
面對他,她忽然感覺慚愧。
這樣的宋欒樹,沈溫瓷毫無招架之力了。
感情兩個字,即便她再一次抽身,宋欒樹也不會讓她如意的。
她照舊窩在他的懷裡,眼神有些渙散,「宋欒樹,你要照顧我一輩子嗎?」
「你願意的話。」
他的回答沒有猶豫。
不再像當初沈溫瓷一遍遍問自己喜不喜歡他一樣避重就輕。
當初沈溫瓷出國留學,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宋欒樹的判斷標準。
老爺子的青睞和重視一度讓他很有壓力。十幾歲對人生還沒概念,但身邊的人容不得他去想什麼人生概念,他的人生,前程遠大,只要按照既定的路線走,雲程發軔,盡頭一定會是繁花似錦。
沒有沈溫瓷出現的日子裡,宋欒樹反覆在想的就是:自己應該擁有這樣的人生才會滿意。
他至今沒有答案。
今晚生死一刻,他得到的結果是,沒有沈溫瓷的人生他無論如何都不滿意。
他望著沈溫瓷,把問題拋回去:「你願意嗎?」
有時候沈溫瓷確實很享受被照顧,比如現在。
沈溫瓷自從冰庫那次之後,就落下了病根,每次風一吹就會頭痛。醫院也檢查不出原因,要麼說抵抗力差,要麼說心理壓力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