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九霄讓利迪拉著她繼續往下,問道:「你不意外她能夠在水裡自由呼吸和行動嗎?」
「世界那麼大,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很奇怪嗎?」利迪反問。
像水星人還能夠切換雙腿和魚尾,世上有其他人像水星人一樣可以生活在海里的人也不奇怪吧?
不奇怪嗎?
紀九霄懷疑自我,這裡只有三個人,另外兩個都太過淡定,讓她感覺自己的驚訝才是反常,一驚一查德像是個被時代淘汰的老年人意外接觸新興事物。
身後扶桑跟上兩人,身體完全不用擺動,直直地移動下來,看上去比利迪還輕鬆,至少利迪還要時不時搖晃一下魚尾。
紀九霄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道:「你到底是什麼?」
很多事情不適合打破砂鍋問到底,裝傻是最好的,可她實在心癢難耐,真相是只貓,不斷拿爪子撓她的心。
扶桑:「我是人。」
紀九霄:「你覺得我信嗎?」
「水星人都能是人,我為什麼不能是人?」扶桑問道。
「我會說聯邦通用語,和你們吃一樣的東西,做一樣的事,跟正常人有什麼區別?」
一番充滿哲學的反問把紀九霄問愣,某種角度來說,扶桑的話也沒錯。
如果行為舉止都是普通人的樣子,那他就是一個正常人,現代社會有些正常人反倒反社會得不像人。
紀九霄沒被她帶跑,「你的思想是人,這一點我沒意見,但我問的是你的核心與本質,水星人雖然長得奇奇怪怪不太像人,但剖開他們的身體後,他們的血液與骨骼成分與人類一樣。」
她注視扶桑,「你呢,剖開後是什麼?」
扶桑還沒回答,利迪先有意見了,「什麼叫水星人不太像人,我還覺得你們這些聯邦人不正常,竟然不會在水下呼吸!」
扶桑直愣愣往前,對紀九霄的問題避而不答,唱道:「如果你一層一層地剝開我的心,你會鼻酸,你會流淚……」
紀九霄:……
紀九霄:「別唱了。」
她竟然不知道藍星的歌帶毒,連扶桑都給污染了!
「我的朋友曾說過,不能被人知道我的身份,聯邦會認為我是異端,無法接受我的存在,我會遭遇滅頂之災。」扶桑正經回答一句。
紀九霄氣笑了,「難道你不說,我現在就不知道你是異端了嗎?」
都到這個地步,是什麼品種的異端還重要嗎?!
扶桑看向她,碧綠的眼眸里滿是無辜,「所以你要把我抓起來切片研究嗎?」
紀九霄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平和的心態,冷冷拋出一句:「不會。」
扶桑真誠點頭,「我相信你。」
紀九霄心梗,還是別相信她算了,這種獨自知道並必須保守秘密的感覺讓人如梗在喉。
她在心裡盤算,要不然哪天偷偷撿一根扶桑的頭髮做一下檢測,不過扶桑往常的體檢報告沒問題,不一定能檢測得出結果。
所以到底為什麼要告訴她真相?她也想當一個一無所知的天天逍遙自在的傻白甜啊!
水深達到兩千米,扶桑依舊行動自如,濃密的深綠色頭髮浮動,引來一些不怕人的小魚啄食她的頭髮。
她驅趕這群小魚,厭煩道:「它們真討厭。」
紀九霄:……
那為什麼還一手一條往嘴裡塞啊!在她面前說破身份之後徹底不裝了是吧?
扶桑是如釋重負了,煎熬的人變成她了啊!
痛苦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紀九霄冷靜道:「如果你的頭髮不長葉子的話,它們可能不會過來咬你。」
扶桑一愣,把頭髮抓過來一看,上面長出細小的嫩葉,她皺皺眉頭,不太高興。
「可能是水壓太大,控制不住生長的本能。」
「草本還是木本?喬木還是灌木?」紀九霄忽然問道。
扶桑眨眨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平時紀九霄不想回答時,常常採用轉移話題的方式,而扶桑使用敷衍大法,總之問什麼都是聽不懂、不明白、不理解。
紀九霄陷入沉思,決定還是裝不知道好了,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海下只有她和利迪兩個人去找黛瑞拉,根本沒有第三個生物存在。
底下出現隱隱的光亮,在漆黑一片的深海中非常明顯,光線很溫和,像一顆瑩潤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