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戚,時戚,你醒醒……」蘇梨焦急地呼喚了對方幾聲,然而時戚卻沒有半點反應,只是他的腹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鼓起,相遇的喜悅很快就消散在了眼前越來越詭異的畫面中,蘇梨不得不捂著腦袋強制讓自己冷
靜下來。
過了半晌,蘇梨才重新打起精神,她扶起時戚的肩,咬住下唇,將手緩緩伸向他的後背,她顫顫巍巍地抓住一根滿是血污的藤蔓,試圖用自己的手將那些往時戚身體裡鑽的植物一根根拔出來。
「時戚!」
掌心被充滿韌勁的藤蔓劃傷,滲出的血絲像針扎一樣刺痛著她手心的每一寸肌膚。
疼痛與恐慌頻頻刺激著蘇梨早已混亂不堪的大腦,她一邊堅持著毫不見效的辦法,一邊難過地哭喊著他的名字。
「你醒醒時戚……時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時戚……」
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蘇梨哭的眼睛都紅了一圈,指縫裡到處都是血。即便希望微乎其微,但她仍然沒有放棄。
嘩啦一聲,頭頂有光照了進來。
過於明亮的光線晃的蘇梨睜不開眼,還沒等她完全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就聽見先前那兩道女聲又再次從頭頂的方向響起:「咦,怎麼有個活人?哎哎哎等等,秋月你快來看——原來V-03號藏在這個大花底下呢!」
「曉曉,那是A城的源體。」
「哎呀反正你明白我什麼意思就好——不過,這個人看上去不像是被操縱了,有點奇怪呀。」
「是嗎?我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隨著兩道落地聲接連響起,蘇梨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終於是看清了此刻的狀況——原本鋪滿枝葉的地方被撕開一道口子,就像是掀開蓋子的井底,終於窺見了一絲天光。
翠綠的枝葉在陽光照進來之後迅速褪去了鮮亮的顏色,那些植物仿佛在一瞬間全都枯萎凋零了,而那早已乾癟的枯葉上站立著兩道身影。
神情溫和平靜的長髮女人和身著兜帽看不清臉上表情的綠髮女孩一前一後地站在頭頂灑落的光亮下,就像是上天精心安排的兩位救世主,周身都在閃閃發光。
但蘇梨還記得她們先前極其殘忍的談話內容,心中更為恐懼。
雖然她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眼見她們在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蘇梨還是顫抖著鼓起勇氣擋在了時戚面前:「你們別過來!」
對面的兩人卻根本沒把她的阻撓當回事,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寄生?」看到那些往白髮少年身體裡涌動的植物,秋月略感詫異地喃喃自語,「它這是被源體反噬了?」
春曉好奇地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完全無視了擋在白髮少年身前的弱小人類:「什麼意思?那個大花盤子不是已經瀕死了嗎?我看它那些花都枯萎了。」
「就是因為臨近瀕死,它才想藉由V-03號實驗體的身體獲得新生。」
秋月說完,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小刀,乾脆利落地對著纏在蘇梨手腕的枝條就是一刀,鋒利的刀刃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切斷了緊緊纏繞著蘇梨的綠色枝葉,它就像是擁有生命一樣,被切斷的橫截面滲出點點血跡,緊接著,所有植物都像是感受了某種疼痛般開始劇烈顫抖。
湧進時戚身體裡的植物抽出去大半,緊閉著雙眼的少年被植物操縱著慢慢站立了起來,他整個身體完全懸空,是被植物結成的網強行吊起來的。
「時戚?」蘇梨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秋月收起小刀,用眼神示意春曉。
春曉微一點頭,拖著蘇梨的手臂將她拽到一旁,這個粗魯的行為引棏蘇梨小幅度掙扎了幾下,春曉頓時拉下一張臉:「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如果你想活命的話。」
模樣看著懶散的綠髮女孩,認真說話時,眼底儘是一片凜冽的冷光。
蘇梨看著女孩突然逼近的冷臉,眼眶紅紅的沒有說話。
掌握了植物異能的秋月在這場勝負關係一目了然的對戰中漸漸停下了手,苦惱地看著被植物包裹,已經奄奄一息的白髮少年,忍不住吸了口氣。
「這下完了。」
春曉正欲開口詢問,就聽見耳側傳來陣陣哭泣聲,她有些驚訝地轉過頭,看見蘇梨咬著下唇,眼淚源源不斷地從她那雙泛紅的眼睛裡滑落,整張臉都是濕的。
春曉呆住:「你幹嘛哭啊?」
她本意是好奇,但這句問話無疑惹惱了這個看上去非常傷心的少女,她突然掙紮起身,奮力撞開春曉的肩膀,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到被幾乎快被植物掩埋的白髮少年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