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缺愛，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尋求自己喜歡她，愛她的答案嗎？
林妍腦海里下意識划過秦婉和宋振傑看向少女時不耐煩與嫌惡的眼神，心中如烏雲漸漸散開的天空，逐漸變得明朗。
大抵是了。
轉瞬之間，林妍心裡已經得出了答案。
在宋家，秦婉和宋振傑因為少女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殘忍無情，毫無保留地收回了全部傾注在宋熙薇身上的愛，只把她當成一個透明人養著。
若非二人還顧及著自己的臉面，不想讓自己被人冠上虐待養女的名稱，恐怕他們早就將少女送回她自己的原生家庭了。
青春期的小孩兒最是敏感了。一個細微的眼神表情，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在尋常人眼裡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到了小孩兒這裡都會演變成天快塌了。
秦婉與宋振傑愛孩子時傾盡一切，不愛時也表現得尤為疏離淡漠。小姑娘不是傻子，當然明白自己的處境，明白此刻的自己是不被愛著的。
此刻的她孤立無援，養父母因為血緣關係而冷落她，朋友因為家世和身份關係而在背後偷偷議論她。
原本正是花枝招展活潑明媚的年紀，卻在此刻硬生生被遏止著，被壓抑著，所以對方迫切地想要尋求一個可以依賴信任的肩膀——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林妍不免心情微妙地凝視著少女，嘴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在她眼裡，自己就如此值得信任嗎？
沈蘇婕久久沒有得到林妍的回答，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動搖，肢體也漸漸變得僵硬。她漆黑眼眸里細碎的光倏爾熄滅，變得一片黯然。
她一向識趣，在意識到林妍或許依舊對自己沒有什麼感情，甚至是還很有可能討厭自己後，便明明失魂落魄卻非要故作堅強地鬆開了林妍，垂下了手，默默地挪動腳步往後退了幾步。
「抱歉，姐姐，剛剛我失態了。」她精緻的臉龐上扯起一抹堅強的笑容，「你不要把我剛剛的話放在心上。」
說著，她眼眶不受控制地變得泛紅。
林妍注意到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下意識想張口，卻見對方不期和自己的視線對上。
下一秒，少女嫣紅飽滿的嘴唇當即一癟，看起來馬上就要委屈得掉下眼淚來，卻在瞬息之間慌慌張張地抱著禮服轉身，連忙垂下了頭，擋住了她自覺難堪的一面。
「姐姐，我先去換衣服了。」
語畢，也不給林妍反應和阻止的時間，倉促便趿拉著拖鞋跑走了。
小姑娘背影纖纖，明明有近一米七的個子，在此刻卻顯得那般瘦弱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過去。
林妍輕輕摩挲了幾下指腹，心裡有些猶豫。
實際上，她對這個小孩兒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她忘不掉上一世宋熙薇所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另一方面，她又不由自主地與對方感同身受。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有病。明明曾經的宋熙薇那般惡毒，和秦婉宋振傑無異，可如今自己竟又聖母般地想要原諒對方，就此算了，不與對方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