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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也沒有當下更糟的情況了。

安頓好隋闕動身到穢燼界垣時,他特意交代過一名弟子代他守好隋闕,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知曉他的動向。

若真是不幸葬命於此……怕是連個收屍的人也尋不來。

「你說……」妥協般地道。

他當真是怕了,怕此後困在這的某一日,殷鍾郁又起了逗弄心思,將他再丟進那黑黝黝的洞窟里,讓生滿觸角長足的群蟲吞沒踐踏他。

殷鍾郁對他的識時務格外滿意。

「於你而言,並非難事。

只要微兒能如同對待隋闕那般,真心實意依賴於我,我不但徹底解了封著你靈力的毒,還會將畢生所學毫無保留教授予你。」

殷鍾郁神情分外胸有成竹,在他看來,這個交易對當下玉池微來講,屬實是天上掉餡餅般的天大好事。

可實際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玉池微並不立即答應或是拒絕,率先發出疑問:「你為何定要執著於與師尊爭搶我這個徒弟?」

他原本都做好了被因感到冒犯而震怒的殷鍾郁再找各種方式懲罰的準備,未料到殷鍾郁對他能問出這個問題卻感到分外愉悅。

「方才說完,便關心起師尊的私事來了?」這回也不管玉池微願不願意,面露寵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尖,「你想知曉,師尊自然是要說的。」

玉池微遏制住想要揭竿而起的衝動,沉了沉氣,專注側耳傾聽。

哪知殷鍾郁開口的第一句話,便叫他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微兒應是不知,我與隋闕乃是同胞兄弟吧?」

天蠶宗塵封在藏書閣的功臣卷宗里,對於殷鍾郁這個名字的講述描寫,足足占據近半。

隋闕、殷鍾郁二子,兄隨父姓隋,弟隨母姓殷。

殷鍾郁自小性子陰鬱,沉默寡言,外加之整日磨得耳朵起繭的念叨,鄰坊同街的孩子都懼怕與他相處。

住在那片的孩童聽過自家大人說過最多的話便是,不要去招惹隋家的那個小瘋子。

那時殷鍾郁活像一隻小狼,領地意識極強,隋闕作為兄長,被他劃分進領地內。

一回隋闕不慎被街道一戶人家養的惡犬咬傷了小腿,父母拎著汩汩往外涌血的隋闕去那惡犬主人家裡索要賠償時,殷鍾郁獨自從家裡取了刀,生生將那惡犬捅死。

無人知曉為何瞧上去那般瘦弱的殷鍾郁,會有異於常人的力氣;也沒人想過分明是惡犬傷人在先。

所有人只看見了,會發瘋發狂的殷鍾郁。

他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未到及冠的年紀便突破大乘,享壽元萬年。

他與幾名建宗長老一同創立天蠶宗,穩坐宗主之位。

彼時隋闕方才步步爬升,踏入天蠶宗仙門,從清理長階的灑掃弟子做起。

沒有弟弟那般萬眾矚目的天賦,隋闕只能腳踏實刻苦修煉。

這般行徑,倒也並無不妥,只是時間長久下來,心中總有不平。

他需要耗費近一年苦心鑽研,盡心修煉,才得以掌握的一門劍法,到最後只能得來殷鍾郁輕飄飄一句:「月隕千江麼?不過我少年時折斷花枝的隨手一舞罷了。」

往前隋闕只知自己並無弟弟那樣傲人的仙骨,可從未想過他天資竟是愚鈍至極,未落下其餘弟子許多,僅僅只是因為先飛了段距離。

收徒儀式時,無一人肯將隋闕收歸膝下。

與他同行上下課的弟子紛紛拜入中意的長老門內,隋闕一人長跪大殿中央,四下射過來的目光刀子割肉一般,將他當眾凌遲。

在他千般萬般不知所措時,殷鍾郁才如同救世主地開口:「往後,你便跟著我吧。」

隋闕身形一頓,重重叩頭。

拜了殷鍾郁為師,對方倒也並未苛刻待他,旁的師兄弟該有的,他也都有。

只是心中轟然豎起的那座名為「隔閡」的高牆,自此屹立不倒。

而殷鍾郁此人,向來是個不肯安分的。

嘗盡修道路上的辛酸苦辣,餘下只覺無趣。

離飛升只差臨門一腳時,他做了件令天下人都瞠目結舌的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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