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在她無聲的鼓勵里放開了指甲,不再讓它們互相傾軋,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想好……可能要一星期?」
季薄雨特意想了一下,給出一個自己在思考的表現,說:「太久啦——」
林知微:「五天呢?」
季薄雨:「五天也有點久,四天好不好?剛好是這周末了,周末的兩天我們可以慢慢談。」
林知微:「……我真的不知道,小雨,我很久沒做出承諾了。」
季薄雨看著她不自禁發抖的手,說:「那姐姐,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覺得舒服了就好,如果周末那天你心情很好,我們就聊一聊,怎麼樣?」
林知微怎麼會說不好呢。
這樣溫和的、不逼迫的力量,她只是坐在林知微身旁,就讓她滿心舒適。
林知微:「好。」
季薄雨:「姐姐今天和我一起上學嗎?昨晚睡得怎麼樣?」
林知微:「嗯。睡得還不錯,可以去。」
季薄雨:「好。」
季薄雨得到確切的回應,高高興興,自己下樓去。
她本想等林知微一起,但林知微頭髮睡得四處亂翹,怎麼壓都壓不下去,打算回屋找夾板收拾一下再去,先一步把她推出了門。
季薄雨有點不滿,只有一點,嚷嚷說:「姐姐,你進我房間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林知微被她纏得沒有辦法,求饒似的在衣櫃裡找夾板,說:「以後你隨便進,這樣總行?」
季薄雨無聲笑起來,說:「姐姐,我會常來的。」
林知微耳根燒紅,半天才應了一句嗯。
另一個人已經走下樓,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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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季薄雨在餐桌前和大人們一起吃飯。
桌子是張大理石桌,繞坐十幾個人不是問題,嶄新亮堂,季薄雨很喜歡,有時候還會趴在這裡寫作業。
林知微收拾好下樓,幾人已經吃完,王媽也把菜全部收走,給林知微留下的則單獨裝入了保溫木桶飯盒。
季薄雨拎著沉甸甸的木盒,在樓下等她,順便用飯盒鍛鍊臂力。
季懷心也要出門,路過她時笑問:「怎麼在哼歌?今天有什麼高興事?」
她換好鞋推門出去,外面清新的晨光照得人眯起了眼,樹葉葉端滴落的雨水味道異常清新。
最近下雨實在太多,難得一次晴日。
她的孩子在她身後站著,笑著說:「嗯,是件好事。媽媽,一路平安。」
季懷心於是也放心地說。
「好,我走了,晚上見。」
林青在一旁看著,像是在學她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像是從來沒見過,所以有些驚訝,也有些艷羨。
季懷心回頭看了林青一眼,剛好和她對上眼,但沒說什麼,只是沖她笑笑,用口型說了個拜拜。
林青有些自慚形穢。
一開始季懷心來暫住,林青有種近乎施捨的快感。
那快感藏得很深,藏著見不得人的碎念,今日被光一照,才被光從陰暗的角落抓了出來似的,無處可躲,讓她掙扎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