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太喧囂,阿爾帕西諾走出門外,點了一支煙。
他的余光中,艾波羅妮亞正坐在小噴泉的凳子上,抱著膝不知道在想什麼。泉水在她背後汩汩流淌著。他走過去。
「蘇珊剛剛在找你。什麼時候開學?」
「還有一個月。quot艾波猶豫一會兒,問道:「你們在美國的拍攝怎麼樣?我都不認識那些演員呢。」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低,尾音近乎於呢喃。
「那些人都是偉大的演員。尤其是Marlon Brando。他就是教父本人。面試的時候,他邀請科波拉在某一天的某一時分去他們家,科波拉一去,看到他正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窗戶開了一道縫,他的臉正好在陰影中...他完完全全是經過計算才邀請科波拉在那個準點去的。科波拉一去就OK,我們定下來了,開始聊其他的事情吧。」
艾波羅妮亞完全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她好奇的其實只有凱。但是她不得不繼續聽下去。
阿爾說完之後,艾波也許是酒還沒有醒,抬起頭看到阿爾長長的睫毛,傻笑著問道:「戴安小姐呢?」
「哈!戴安啊。」阿爾提到她的時候,眼神一下子變得柔情萬分。他的聲音如同流淌的蜜,很慢很溫柔:「她真的是我見過最奇特的女人,她獨立,驕傲,而高貴。她是貓一樣的女人。」
艾波好奇的問:「貓?」
阿爾點點頭:「你永遠都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她的小腦瓜里怎麼藏著那麼多奇思妙想?她看上去在你的旁邊,但她的靈魂可能跑到世界的個某個角落,古埃及神廟,巴黎魅影,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她都可以信手拈來;我沒見過比她更有趣的人。」
他一字一句的說,好像是在自我說服。
「真好。真好。和愛的人在一起,一定是很幸福的感受吧?」艾波心裡有一丟丟的吃醋,但她是真心實意的為阿爾感到開心,阿爾的幸福完全可以感染她。
「阿爾,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我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很好奇。」
阿爾慢吞吞的說:「大概就是,每天都會有動力活下去吧。」
「啊?」
——「你不了解我的過去。」阿爾聳聳肩,嘆息一聲:「我母親懷孕的時候,我父親就拋棄了他,母親一個人把我撫養長大。在紐約的平民窟,一個單身女人,無依無靠,這是很艱難的生活。我一直認為,愛情是不存在的。這個詞語不過是詩人造出來的,一個欺騙人的單詞,一個讓人卸掉盔甲自我磨滅的單詞。但是。」
「但是?」
「認識戴安後,我的人生每一天都變得很幸福。那是一種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平靜。我也是喝醉了,和你一個小朋友說這些幹嘛。」
「那就不說了嘛。真好,我真的羨慕你們呢。真好啊。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你這樣開心。阿爾,」艾波羅妮亞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臉上是甜甜的微笑,往前稍微傾了一下,禮節性的抱了一下他的脖頸,很快就鬆開。
她的眼睛比星星還明亮。「祝你...永遠都這麼幸福。」
沒有戀愛就失戀的艾波羅妮亞小姐伸出手,在遠處朝著阿爾揮了揮。她沒有什麼遺憾,短短的一星期的經歷,是她人生中最美麗的邂逅。她的確很喜歡阿爾帕西諾,如果不是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她會想要為自己的感情爭取一下。但是,時機和緣分,恰恰是最微妙的。
他已經有愛人在身側,她當然不會糾纏,邂逅一詞,最美麗的便是中途的戛然而止。不必有結局,不必有接下來的書寫,走到這裡就很好,以後她想起阿爾帕西諾,還是會感覺到微妙的幸福。
眼裡酸酸的,但這是祝福的眼淚。
回到酒店後,艾波點了一杯紅茶。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帶來的畫還放在大廳,千萬不能讓別人看到。要是被別人發現她把阿爾帕西諾畫的那麼曖昧,她的感情可就藏不住了。她趕緊跑到沙發那裡,她的畫——不見了。
她只好問周圍的朋友,有沒有人看到這樣的畫。問了一圈後沒有人知道。她特別著急,一個一個的問服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