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周答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王朗湊了上來, 說是有來自東州的信件,林清接過信看了看,落款是徐無眠。看完信, 他笑著將信燒了個乾淨。
就在林清出了林府, 前往兵部衙門的時候,城東的一家唱崑曲的戲樓里,一名身著紅衣的清雋少年搖著一柄山水畫紙扇, 一腳踩在木凳上,一手摟著一名嬌香溫軟的戲女,面對一眾藝伎和來找樂子的浪蕩少爺們侃侃而談。
「嘿,你們說,這知行合一,是先有知,還是先有行?」
「當然得先有知咯!」一名華服公子搶先答道。
「錯!你看你就是沒去忠王府上聽過程聖人講學,所謂知行合一,就不論先後,知在行中,行也在知中,正所謂『為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少年得意地揚起下巴,手中紙扇直搖,揚起鬢間一縷黑髮,眉眼間顧盼神飛,頗有神韻。
殊不知,這場辯論被一處幽靜包廂內的品茶之人聽到了耳里。
「不對,古人說知行做兩個,亦是要人見個分曉,一行做知的功夫,一行做行的功夫,即功夫始有下落!」一人叫道。
「你這是搞學搞顢頇了!」少年揚起聲音,卻莫名有些女子般的嬌音,他道:「陽明先生有曰『此卻失了古人宗旨也。某嘗說,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會得時,只說一個知,已自有行在;只說一個行,已自有知在。古人所以既說一個知,又說一個行者,只世間有一種人,懵懵懂懂的任意去做,全不解思惟省察,也只是個冥行妄作,所以必說個知,方才行得是。又有一種人,茫茫蕩蕩懸空去思索,全不肯著實躬行,也只是個揣摸影響,所以必說一個行,方才知得真。』」
「你倒是背得熟!可怎麼證明此為正確,若如此,學中我能背出很多來哩!」華服公子不滿道。
「哼!誰說我只會背了!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宋大官人一生都踐行知行合一!」
「宋大官人?你是哪個宋大官人?」
「在下戶部郎中,宋知止是也!」
品茶之人手一顫,無奈地搖頭微笑,片時他就放了茶盞,掀開珠簾,走到眾人身後,仰望那站在階梯上侃侃而談的紅衣少年。
「這麼說,宋大人是常去忠王府上聽程隕霜講學咯?」身著布衣,神情淡雅的程菽嘴角銜著笑,迎來紅衣少年疑惑卻略帶心虛的目光。
「正……正是!你是誰?」紅衣少年問道。
程菽微微一笑,「宋大官人許是近些日子太清閒了,竟放著稅務上的活兒不干,來此處聽曲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