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隻身潛入軒轅殿內,只要當事人是曲臻,他一想便渾身難受、生不如死。
「若你能將百姓聚集到無人看守的後門,我會想辦法潛入軒轅殿,開門這種小事,無需白小姐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梁有依說話時下意識將視線放得很低,語氣還算平靜。
他儘量說服自己不將事情想得太過複雜,儘管他很好奇曲臻與這位許公子是如何相識,又為何如此篤定只要她願嫁,他就肯娶,但他還是將這些問題咽了下去,儘可能去相信曲臻,相信她之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只是想確保那些孩子和百姓們的安全。
「這不是小事。」
曲臻直視著梁有依,目光如炬。
「我要扮作賓客,也不光是為了入殿打開後門。」
她言辭懇切道:「從夢州城郊到軒轅神殿,路上要花費三天兩夜,我會在這期間探聽消息,搞清楚他們會將那些孩子安置於何處,又會在何時以何種形式將他們獻祭出去,唯有搞清楚宴會的流程,才能尋到最合適的時機將鬧事的百姓放入殿內,拿到確鑿的證據。」
徐懷尚在旁連連點頭,忍不住慨嘆,「你這是要以身入局啊。」
「誰又不是呢?」
曲臻又湊近了些,強迫梁有依看向她。
「徐大哥通過連大人,尋到了一眾願意揭發宴席真相的忠臣志士,而你如今是影笙會掌門,不僅要在路上盯緊那些賓客的眼線,又要在宴會當日保護聞訊趕來的百姓,那我呢?此事因我而起,我卻只能隱姓埋名地躲在閨房裡悶頭著書嗎?」
曲臻越說越快,情難自已,嗓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所以,我要跟著你一起去,我會成為你的眼線,成為最可靠的幫手,我做不到讓你孤身赴險,也放心不下!」
某一刻,曲臻探出的左手終於覆上了梁有依的手背,掌心用力,握緊了他的手。
梁有依默默看著那隻裹著布帛的手,回想起曲臻為了做成這件事承受的種種苦痛,低垂的睫羽微微顫動了下。
他抬起頭,迎上她澄澈的目光。
她看著他,然後問,「有依,你不信我能做到嗎?」
他固然信她,信她的敏銳與洞徹,勇氣與決心,也相信她定會為自己分憂。
他只不願面對她可能為此付出的代價。
他所愛慕的曲臻,是為了達成夙願會不顧一切的人。
為了替父昭雪,她捨棄了心心念念的書坊,為了擺脫追殺,她也不惜自斷一指、隱姓埋名,來日若隻身潛入那群狼環伺之地,誰知她又會經歷怎樣的變故,做出何種叫他難以預測的抉擇?
他注視著曲臻,目光從最初的堅決,漸漸變得隱忍、為難。
曲臻也注視著他,眼底閃爍著晨星般明爍的堅決。
在這場漫長的對視中,徐懷尚漸漸發覺自己有些多餘。
於是他清了清嗓,有些侷促地站起了身。
「時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二位若是談妥了,徐某可為白小姐尋個靠譜的媒人,去許府上商議成婚之事......」
梁有依轉頭看向他,目中寒氣逼人,叫徐懷尚不敢再多說,只得微微欠身,快步退了出去。
在那之後,曲臻端起燭台,蹭到梁有依身邊的位子上坐下,而後挽過他僵硬的胳膊,將頭輕輕靠了上去。
她心裡暖融融、軟綿綿的,方才若是梁有依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她定會沮喪不安,反倒是現在,一看到他那正襟危坐、如臨大敵的模樣,心裡便暗搓搓地得意起來。
但曲臻內心深處也明白,許家是她混入賓客之列最大的籌碼,這籌碼來之不易,她絕不能放過,她知道梁有依終會鬆口,只是眼下,她確實有些乏了。
望著燭台上靜謐的那一小簇火苗,睡意如浪濤一重接一重翻湧而上。
抵達瀘州以來,曲臻時刻緊繃神經,無論到了哪裡都不敢安心入睡,眼下總算是等到了能讓她放下一切戒備的人。
她靠上樑有依結實的手臂,嗅著他袍子上淡淡的桂花甜香,只覺一陣舒暢,像是閉上眼就能進入夢鄉,半睡半醒間,梁有依冷冷的嗓音卻又在耳邊響起。
「你不要以為哄好了我,我便會答應你嫁給他。」
「那下個月十四怎麼辦?」
曲臻將頭從他肘間支起,雙眼迷離地看向他,「你說每月十四都要與我見面,但軒轅宴在十六,十四那日你應是在護送賓客的路上,又要如何見我?」
「你若當真想見我,」梁有依反問回去,「又怎會想出嫁給他人的法子?」
「那興許是我沒說清楚。」
曲臻直起身子,手指交疊撐住下巴,眼巴巴地看著他道:「所謂『假裝』,便是根本不會嫁的意思,我會找藉口推遲婚期,目的不過是讓許公子帶我入殿。
「我與這位許公子相識於曹家壽宴,他得知我有肺疾,便叫我嫁給他,隨他一同赴宴領丹,這許公子瞧上去也不是趁人之危之人,只要尚未成婚,他便不會對我怎樣,更何況,我們兩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他的一言一行也有你看著,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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